嫦曦看了她们一眼,低声问:
“司浅进去了?”
“进去了。”火舞轻声回答。
“有异常么?”嫦曦追问。
火舞知道他问的是殿下在发作时有没有异常,她皱了一下眉:
“先兆不强烈,发作时却比上一次更加激烈。”
嫦曦心脏微沉,他拧紧了眉。
火舞垂眸,陷入沉默。
司九在他二人的脸上看了一眼,无声地转过头,望向紧闭着房门的密室。她望着那扇漆黑的大门,她只有一只眼睛,在那只苍白的大眼睛里,突然闪过了一道连她自己都没能觉察的水光。
……
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密室。
司晨平卧在石床上,沉沉地昏睡着。纱被下,未着寸缕的肌肤伤痕累累,血肉模糊。她衰弱地闭着双眸,无法从她的身上感觉到生的气息。
司浅坐在床边,面色苍白。他静静地望着她的脸,瘦窄的小脸,上面粗筋密布,尚未消退,血蝠在她漂亮的脸上留下了许多狰狞的咬痕,纵横交错,已经看不出她本来的模样。
司浅的心里是一阵说不出的难过。
他望着她,突然抬起了手,他想要去触碰一下她的脸。
她是昏睡着的,即使他这么做了她也不会知道,可他的手悬在半空中,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脸颊时,他屈起手指,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跟在她身边十几年,他一直牢记着主仆尊卑,男女有别,除非必要时刻,否则他不会对她做出不规矩的举止。
他是效忠于她的人,这一生都是,他不会有逾矩的念头,也不会放纵自己去扰乱她的心。
他静静地望着她。
他知道,她咬着牙撑到今天是想为他们争取做人的权利,不是野兽,不是怪物,更不是任由权贵摆弄的工具。只有登上高位,手握重权,他们的异能他们的生死才能归在自己的手里,所以她一直往上爬,不敢有片刻懈怠。
可他们又何尝不是,他们又何尝不是想让她自在快活。她比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要痛苦,却让同样身负苦楚的他们比这世间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快乐。他想让她一生安好,不管她的寿命多久,他只愿她一生安好,为此他会护她登上御座,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利,哪怕这些需要用鲜血去铺就,他甘之如饴,毫无怨言。
……
在昏睡了三天之后,晨光终于醒来了,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残留了一些结痂。晨光摸着时觉得难看,有点沮丧,用帕子把脸遮上,缩在床角,不想去照镜子,也不想起床。
今天是嫦曦陪着她,他笑了笑,也没催促她起床,去廊下,将小泥炉上温着的细粥盛出来,端进屋,坐在床前,舀起一勺,吹凉,含着笑送到晨光嘴边。
晨光的身上很痛,伤口结痂了仍旧疼痛,还有那些在痛苦中被迅速消耗掉的体力,很难快速补充回来。她不太想吃东西,却还是将帕子掀起一角,露出脱皮绽裂的嘴唇,乖乖地将粥吃进去。
每当这个时候,嫦曦总是会在心里感慨,殿下真是长大了,在对待自己的身体时变得小心珍惜,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任性地糟蹋,是好是坏都不在乎。
在喂晨光吃下一小碗细粥后,嫦曦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嘴唇,方开口,他说:
“殿下,当年晏家被灭门是由谢家执行的,晏家叛国案牵涉到的人家基本都被灭了满门,其中还有大半是江湖人士,包括万仞山庄在内苍丘国的四大名庄,其中两家牵涉晏氏叛国案,七小庄里也有四家因为晏家的案子遭到牵连。那场惨案现在看来亦十分惨烈。谢家原本只是倚仗晏家生存的小族,因为弄倒了晏家,从此飞黄腾达,渐渐的,开始能和顾家比肩,直到几年前晏樱从中作梗,顾家才终于扳倒了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