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易按了一下书桌上的通话按钮说道:“振赫,过来一下。”
没一会,韩振赫就来到南易的书房。
“会长?”
南易转动一下手里的笔,说道:“啊,振赫,你可以从南韩的事务抽身了吗?”
“事情已经理顺,我已经让神农南粮的人员对接上, 之后在南韩的土地兼并事宜不需要我再经手。”
南易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打个电话给巴黎的让·巴德,问一下入股历峰的进度。然后……”
南易把达拉维贫民窟的资料和他写的那张纸一起递给韩振赫,“打给雅美,从南办抽调几个人过来,我会打给情策委, 也抽调几个人过来, 你在这里组建一个‘美好印度’办公室, 尽快拿出一个达拉维皮革区的解决方案出来。”
“好的。”
韩振赫接过资料点了点头。
“你来了孟买这么久,一直都没有出去逛过,这样,未来一周,早上你办公,下午和晚上都可以去外面转转。”
韩振赫错愕了一下,说道:“会长,我还是先把工作做好,等有空闲再出去游玩。”
南易摆了摆手,说道:“没事,你就听我的,要是想来一场艳遇,可以去利奥波德酒吧试试。”
南易的话让韩振赫再次错愕,他尴尬的笑了笑,委婉的说道:“会长, 我暂时还没有找女伴的想法。”
“好吧, 打完电话,你就可以出门去转转,让校花给你调车。”南易会心的笑了笑,说道。
“是,会长。”
韩振赫鞠了个躬,走出南易的书房。
书房里刚陷入安静不到十分钟,校花就拿着电话走了进来。
“南生,冷妍的电话。”
南易接过电话,刚说了一个“喂”字,对面的冷妍就开腔了。
“南厂长,你该回来一趟了。”
“到签约的环节了?”
“签约还没有,倒是该给你开宣判大会的环节,闵区长有打电话来兴师问罪,问你这个厂长大好几个月不见人影到底在忙什么。”
“呵呵。”南易笑了笑说道:“我又不是区里委派的厂长,生尘药业你管的不是挺好么,只要你能让厂里的职工有饭吃,能给区里上交利润,谁会管我在不在岗位上。废话少说,直接说正事。”
“正事就是横生波折,签约遥遥无期。”
南易蹙了蹙眉说道:“怎么回事?出什么情况了?”
“被人截胡了,百草厅制药厂跳了出来,人家有一段非常有道理的说辞。”
“说来听听。”
“嗯嗯。”冷妍咳嗽了两声, 模仿着某人的声音说道:“印度客商来找我们主动合资,这是对我们国家制药业的肯定,我们一定要拿出诚意,让好药企、优秀药企和他们合作,迈出药企对外合作的一小步,也迈出走向世界的一大步……”
“行行,行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百草厅的厂长说的?”
“还能有谁,人家私底下找我了,要我识大体顾大局,主动退让一步,先做好企业的内功,早日把贷款给还上,不要和他们搞内耗。”
南易正了正嗓子,说道:“冷同志,百草厅厂长说的有道理,我们的确要识大体顾大局,既然百草厅制药厂迫切的要和外商合作,那我们就退出来,好好搞好内功。好了,长途挺贵的,我这边还是深夜,要休息了,先这样说。”
冷妍听着话筒里传出来的忙音,愣了一会才想到电话里不方便说太多,她猜想着南易应该会来个釜底抽薪,直接把印度佬给叫回去。
可她想左了,南易根本不太看重光荣孔雀和生尘药业的合作,他也就是顺势为之,成就成,不成就不成。
今年三月份,因为原材料的价格上涨,国内三克装清凉油的出厂价刚涨到1毛3,零售价刚涨到1毛9,生产环节撑死了就是五六分的利润。
就算在国外销售利润能够高一点,可也有限,单笔利润的大头肯定要留给终端销售商,整体利润的大头要留给批发商。
如果生尘药业是合作方,南易可以从一级批发商身上抽取部分利润补贴给生产环节,既然现在百草厅跳出来截胡,那就回归纯正的商业行为,谈判就按照正式的谈,该怎么给自己争取利益就怎么争取。
既然回归正常商业行为,那和百草厅也没有必要谈,直接找一家生产清凉油的厂家进行合作才更符合光荣孔雀的需求。
南易让光荣孔雀的人给法拉奎去了一个电话后,法拉奎很快就离开了京城,南下跑到了沪海。
在沪海有一家上华医药厂,它生产的夫坛牌清凉油去年刚荣膺德国莱比锡秋季国际博览会金奖,牌子比较硬,想谈建立一个新品牌不一定能谈下来,法拉奎很有可能还要去一趟琴岛。
法拉奎离开京城后的第三天,接到冷妍的通知,南易主动打给闵金生,接受闵金生的兴师问罪。
“小南啊,印度客商离开京城不是你使坏吧?”
“闵叔叔,瞧您说的,我能使什么坏?跟您实话实说吧,那个印度佬欠我一点人情,正好他想生产清凉油,我就想着生尘药业和他进行合作,也算是生尘药业走出国门,迈向国际。
可是从印度佬的角度来说,找一家生产清凉油的企业进行合作才更符合他的需求,是因为欠我人情,他才硬着头皮和生尘药业谈。现在倒好,百草厅一跳出来,人家正好有借口回绝我。
闵叔叔,我才是委屈的那个人好不好?”
“呵呵呵,你不用向我倒苦水,我这次找你也不是兴师问罪,我就是要问问,你一个当厂长的半年多没在厂里出现,擅离职守,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百草厅制药厂压根不在海店区,对闵金生而言,他也很恼火百草厅跳出来坏事,光荣孔雀和百草厅合作,政绩不会落在他头上,是市里有人让他顾全全市的大局,他才不得不做出让步。
现在人家直接不在京城玩了,对闵金生而言,他的内心其实是窃喜的,只要光荣孔雀和国内的药企合作,肉就烂在了自家锅里,他就是顾全了全国的大局。
南易清楚闵金生和市里的关系很微妙,按道理两年前闵金生就应该往上走了,可如今还在原地踏步,着实耐人寻味。
“闵叔叔,还需要我交代什么?现在生尘药业不是往好的方向在大踏步前进吗?我人不在办公室,可心一直牵挂在上面,我是跳出工厂的围墙,用更开阔的目光去审视生尘药业,寻找更适合它的康庄大道。”
“呵呵呵,我知道你很能干,遥控指挥也能把生尘药业给经营好,正因为如此,我觉得更应该给你再加加担子,把你的能力给彻底发挥出来。”
“闵叔叔,三个月以前我还能接新担子,现在不行了,我已经在老外的企业任职,合同已经签了,工资都领了两个月。”
南易心里腹诽道:“闵金生是真拿他这个便宜侄子当老黄牛了啊,海店区哪个厂又要黄了?”
“哦?是吗?什么性质的企业?”
闵金生的语气里蕴含着一丝失望。
“资本投资性质的企业,高层做决策,我这个中层搞落实,拿了资本家的工资,就得接受他们的剥削,我啊,被支使的满世界乱飞,快把飞机当家了。”
“待遇很高吧?”
“还行,一年杂七杂八的加起来应该能有五六十万英镑。”南易嘴里轻描淡写的说着,心里还嘀咕:“一年几百万人民币的工资,看你好不好意思让我辞职回去帮你。”
“既然你已经有了好前程,那我也不耽误你,人在外面闯荡,钱可以回来嘛,只要回来的是英镑,享受的就是外商待遇。”
南易淡淡一笑道:“好啊,闵叔叔,等我忙完这段就回去一趟。”
“好,我等你回来。”
和闵金生结束通话后,南易又接到了让·巴德的电话,说是和历峰的谈判很不顺利,历峰不缺钱,苏菲控投拿不出钱之外的资源,对方根本没必要吸纳一个这样的股东。
也是,南易当初想简单了,这个顺风车可没这么好搭,敢玩奢侈品聚合,收购一个又一个品牌,家底不厚又怎么可能行。
调来历峰幕后老板鲁伯特家族的资料,南易看完之后就歇了入股历峰的心思。
鲁伯特家族是南非第二富,已经富了四十几年,不但有自己的葡萄园、葡萄酒品牌,还几乎控制了南非的烟草业,在南非还有好几个金矿,同时也是英美烟草的股东之一,手里握着好几头现金牛奶,压根就不缺钱。
得,暂时也甭惦记入股历峰了,收购都比入股容易。
还是等beyond唱响《光辉岁月》,黑色的圣洁光辉洒满南非大地的时候,再去找黑叔叔摇下尾巴,求一个“零元购”的坑位,跟在新兴黑色贵族的后面,捡点他们不要的残羹冷炙。
当时间进入九月尾声,南办和情策委被抽调出来的人已经到位,美好印度办公室建立,南易一下子变得更清闲。
清闲应该会成为南易以后的常态,他会慢慢从一线抽离,彻底的隐在幕后当南氏的吉祥物和决策者,这个过程,他打算用六七年时间来完成。
倒不是效率不行,非得用这么长时间,南易只是在等待自己的年龄成长。
南易的能力再强,他在别人眼里也还是二十啷当的小伙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论调不只在华囯有,面对一个年龄太小、隔着辈分的主,大多数人会不自觉的有一种轻视心理。
哪怕放在古代,虽有皇权压制,可一个老臣子面对年少皇帝,嘴里锦绣文章,心里隔三差五亲切的问候皇太后。
嘴里谢主隆恩,心里可能在彼其娘之,叩头也当是给死人叩。
南易没有虎威,也没有虎背和虎目,南氏不是森林,南氏高层不是森林里的百兽,南易对他们可没有血脉压制。
皇权压制之下遍地都是心口不一,何况南易只是一个老板的角色,领老板工资,背后骂老板、说老板花边八卦是打工人的一大乐趣。
在南易给别人打工的人生阶段,编排老板是他和同事最精美的下酒菜,是增加双方友谊的催化剂。
要是一个漂亮的女老板,啧啧,分析她背后站着的男人“们”,肯定是她手下相互之间经久不衰的话题。
南易一直亲力亲为,既有其他多方面的原因,也有尽量多吃点盐,多展示自己能力的刚需,谁他妈敢有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米还多的想法,南易会从小腿上刮下一层粗盐塞到传小话者的嘴里。
在南氏内部发本小册子,上面印上《爹亲娘亲不如南老板亲》的歌谱,每天上班前唱一遍,职工们真就把南易当神对待了?
脑子是人世间最难洗的东西,纯净只是一时,五彩斑斓才是常态。
南氏已经过了“跟我上”的时代,南易一个人的智慧无法再拖着南氏战车到处跑,多车头的时代已经到来,多种声音的时代已经到来,想让车头有序的并驾齐驱,想让声音杂而不乱,南易必须慢慢消除南氏高层的“年龄轻视”。
六年之后,南易就是三十二岁,放在哪个国家都属于思想成熟的成年人,南氏高层的固有心态会潜移默化的改变,年龄俯视会消失,优越感会消失,南易在南氏的权威才会走向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