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绿色的天下,人人都恨不得戴上一顶绿帽子,可惜,喜欢绿色的人儿眼睛却泛着红色的光芒,这抹红色来自于荧幕上滔天的粉红色巨浪。
慌了,乱了,一切都乱了,纽交所一片混乱,期货市场也不能幸免,同样杂沓。
从上午9点30分伊始,到中午11点,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一直在下泻,没人知道该如何遏制继续恶化的局势,纽交所的管理层碰面磋商,虽有人提议休市,但其他人并不敢附和。
纽交所顾忌华尔街在全球股市市场中的“风向标”作用,只能拼命坚持,只能硬抗。
“爹哋,牛肉冷了,咬不动。”
斯嘉丽给大家准备的午餐便当是三明治配鸡蛋、火腿,每人还有一块不小的牛排。
“慢慢小口小口的嚼。”
南易张开血盆大口,回了一句,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抹了抹自己嘴角的血丝。
他就不应该对斯嘉丽有什么期待,一块牛排,从全生到十二分熟都占了,也不知道她是从谁那里学到的煎牛排手艺,一块牛排居然能煎的层次分明。
南无为苦着脸说道:“爸爸,我也咬不动。”
“咬不动就别吃了。”
斯嘉丽把手里的牛排放下,把南有穷和南无为的牛排都拿了过去,然后往南易的手里一塞,顺手把南易的三明治给拿走和两小分享,“牛排给papa吃,我们吃三明治。”
中央公园的草坪上,霎时出现了一道奇特的风景——达寇拉伯爵重现人间,他喜欢吃带血的牛肉,他喜欢看着别人吃三明治,自己独享牛肉。
由于股市和期市的相互驱动,股指和期指的跌落速度愈加迅疾,交易量猛增,从11点到11点50分股市成交9300万股,几大机构在两个市场大量进行交易,将灾难推向高峰。
纽交所的计算机系统在这一天几乎陷入瘫痪状态,纽交所共有两百台微机,这套系统从未处理过如此海量的交易。
当股票交易数据涌进计算机时,立刻引起堵塞,机箱的风扇快速的转着圈圈,cpu真恨爹妈给它们少生了几条腿,擦汗的功夫都没有,它们只能拼命的跑。
卖单蜂拥而至时,信息系统处理速度远远滞后。
开盘不到一个钟,由于抛盘数量太大,计算机竟比实际交易速度慢了20分钟,中午计算机系统中的指定指令转换系统慢了约75分钟。
由于系统容量不足,传送到系统的亿股的交易竟有1.2亿股没有执行。
计算机无能,累及三军,许多人逃跑的后路被切断,要么战,要么自刎,江东父老已经重新踏起了脚踏,根本没功夫搭理西楚或霸王,虞姬知道霸王不灵了,已经拿起电话打给自己的律师,要求尽快起草离婚协议。
下午,一则更为可怕的消息传到股市,刚刚上任不久的证券交易委员会主席大卫·卢德发表讲话,在回答记者提问时,他委婉地表示:“不排除短暂停市,以处理订单不平衡的可能性。”
他大概没有想到,当此话通过路透社的电波传到太空又返回地面的时候,委婉的话语变成“重磅炸弹”,刚出现一线生机的股市掀起新一轮狂卖风潮。
恐慌,唯有恐慌,交易所一旦关闭,交易商就来不及抛掉手中的股票,他们的股票将会变成废纸,一文不值,成千上万的美元将化为灰烬。
于是,他们不得不迅速“倾销股票”,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像着魔似地狂泻,犹如开闸洪水,势不可挡。
1点半以后,那些用养老基金、互助基金、保险基金购买股票的机构投资人也加入了抛售的行列,在这种数量巨大的重炮的轰击下,本来岌岌可危的指数一下跌到1900点。
最后的防线崩溃,疯狂的股市如同滚开的油锅滴进了凉水,整个炸了起来,叫卖的喊声振聋发聩。
更可怕的是电脑自动报价系统应接不暇,报价显示比成交时间滞后越来越严重,没有人知道按照6亿股交易量设计的电脑,能不能承受这种冲击,没有人知道股价会跌到哪里。
在一天之内,纽约股市蒸发了5000亿美元,相当于羙国gdp的1/4。
收盘后,经过几个小时的统计,道·琼斯指数收盘价从开盘的点下跌至点,下跌点,跌22.6%,成为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羙国股市最大的一次下跌。
这次下跌远远超过1929年10月28日那天12.8%的跌幅。
仅这一天内,羙国全国损失股票市值5000亿,相当于羙国全年gnp值的1/8或珐国全年的gnp值。
在这一天里,纽交所的各项历史纪录均被改写:交易8亿股,是1987年日均交易量的3倍多;接单量47万次,平均每秒21次,而今年日均量为14.4万次,平均每秒7次。
当日收市以后,菲林举行新闻发布会,他宣布明天继续开市,而这次股灾不仅影响羙国的股市,其波及到世界所有的主要指数。
当两小睡着,两个放浪的滚过地板的人儿共裹一张羊毛毯,靠在壁炉边,饮着拉风红酒,查看着各地发回来的股市报告。
伦敦金融时报指数下跌点,跌幅为10.1%,亦创一天内的最大跌幅;瑞士信贷银行指数的跌幅为11.3%;联邦徳国为3.7%;珐国为6.1%;菏兰为7.8%;比利时为10.5%。
在亚洲,日经指数在19日下跌620点即%后,20日再跌3800点即14.6%;香塂恒生指数在19日下跌点,即%,李家坡海峡时报指数19日的跌幅为%;澳洲所有普通股指数19日跌点,即 %后,20日又下跌24.9%。
桑巴、黑西哥的股市的19日跌幅在20%以上。
香塂时间10月20日,香塂的各大报纸副刊的位置都刊登了一篇文章——《南国银行告全体客户书》。
“值此股市动荡,市民多有受损之际,南国银行高层经过协商之后决定,凡我行供楼之客户,可在三日之内至我行营业厅办理贷款延期,客户可以选择延期1-3个月,此次延期是合同期往后顺延,不会产生多余费用;
另,未来一个月,我行将推出众志成城信用卡,凡有稳定工作者即可办理我行的众志成城信用卡,未来六个月,我行众志成城信用卡将不收取取现手续费。
南国银行人恳求所有客户、所有市民不要放弃希望,请相信阳光总在风雨后。”
同样在这一天,方氏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
方梦音在面对众多记者的时候慷慨激昂的宣布:“方氏集团已经筹集60亿港币用来救市,并准备拿出3000万港币联合社会福利署在未来的三个月在街头设立免费蔬菜领取点和免费盒饭领取点。”
在新闻发布会的末尾,方梦音还说了一句:“几许风雨不可怕,请相信香塂的明天会更好!”
纽约时间10月20日,早上8点8分。
斯嘉丽庄园的蔬菜园边上,南易看了看手表,大喊道:“吉时到,立牌坊。”
随着南易的话音落下,南有穷和南无为两人吭哧吭哧把用实木打造的牌坊给立了起来,只见牌坊上写着四个不甚好看的毛笔字——兄弟菜园。
看着兄弟俩把牌坊立起来,南易就拿着锄头上前帮忙把立柱埋进土里。
等牌坊一立好,南易就拍拍手说道:“从今天开始,这片菜园子就交给你们兄弟俩,快点,快点,动起来,我们要抓紧时间把菠菜和卷心菜收起来,再晚就来不及卖了。”
南有穷脚下生根,不为所动的问道:“爹哋,我和弟弟是为你打工吗?”
“不,你们都是大股东,卖菜的钱,我30%,你们一人35%。”
“无为,let's go。”
南有穷一听南易的分配方案,笑嘻嘻的就吆喝南无为往菜垄走去。
一个多小时,一大一小两辆特制的蔬菜收割机在菜园子里穿梭,一个大的拼命干,两个小的干着玩,大概两辆皮卡车拖斗数量的蔬菜被收割起来。
南易把蔬菜放上传送带,蔬菜随着传送带被送进清洗机里,等清洗了几十秒钟,蔬菜又被清洗机吐回到另一条斜着往上走的传送带上。
把两小送上皮卡的拖斗接放蔬菜,南易去菜园子边上的杂物间找出六七个大可乐瓶子,把瓶子底部的托盘取掉,拿着瓶子去水池装满水。
帮着两小装好车,叫两个人开皮卡,车队浩浩汤汤的就往法拉盛过去。
冼为乐负责经营的华人超市二号店门口,有一片比较大的空地,平时就当做露天停车场,每到周末的时候,这里就会变成跳槽市场,有卖各种旧货或闲置的东西,也有住在郊区的华人农民过来卖菜。
车队一到停车场,其他车子就散开,独留两辆皮卡停在显眼的位置,南易把皮卡的车斗门一打开,捡起边上装水的可乐瓶,在瓶盖上用钉子戳出几个洞,翻上车斗,对着菠菜就是一顿喷。
喷完一瓶,又换一瓶,等最上层的菠菜看着湿润、鲜嫩无比才停住手。
“无为,吆喝起来,菠菜,没施化肥没打农药的菠菜,10美分一把;卷心菜,没施化肥没打农药的卷心菜,20美分一颗。有穷,你负责收钱,菠菜上的水干了就重新洒水。”
“嗯嗯。”
南易给两个儿子分配了工作后,就走到一个角落里站着,静静的看着两人实习当菜贩子。
南无为站在车上,扯着嗓子卖力的叫着,好一会才有一个中年女人走到皮卡前问道:“小娃娃,飞龙菜怎么卖?”
“我们没有……”
南有穷话没说完,就被南无为打断,“阿婶,飞龙菜10美分一把。”
飞龙菜是潮汕人对菠菜的叫法,南无为跟南易在南陈村呆过一段时间,自然能听懂。
“一把有多少啊?”中年妇女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把菠菜垫了垫分量,“没有多少,太贵了,能不能便宜?”
“阿婶,这是我们自己种的,没施过化肥,没打过农药,菜青虫都是我和哥哥用手抓的。”南无为说着,可怜巴巴的看着中年妇女。
“小娃娃真可爱,好啦好啦,我买两把。”
“谢谢阿婶,我帮你挑两把好的。”
奶孩子出来做生意总能占到一点便宜,一般人都不好意思和他们斤斤计较。
一个买家走,一会又一个买家来,一个隔着一个,个把小时,两小做了五六单生意,星期二,又不是买菜的节点,有这个单量已经不错。
南易在边上观察着,就卖菜而言,南无为要比南有穷强。
这是应该的,南易带南无为去过各种蔬菜、水产、禽类批发市场,也带他去菜市场打转过几次,耳濡目染,依样画瓢还是会的。
南有穷缺失了这一课,南易想着要尽快给他补上。
南易倒不是想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菜贩,而是考虑到南氏将来主要会围绕着粮食、蔬菜打转,两小一定要熟悉买菜人、卖菜人、菜贩、二道贩子一级一级往上,中间所有环节从业人员的操作模式和思维模式。
只有这样,将来在管理和做发展计划的时候才能有的放矢。
……
香塂,不知名小巷。
张世豪如同一摊烂泥一般瘫靠在墙上,脚边躺着几个酒瓶子。
他后悔啊,真的后悔。
好不容易“投资”房地产积攒下来十来万港纸,本想着趁着股市正旺,进去好好捞一笔,可谁能想到,居然被他遇到了股灾。
“怎么办,欠贵利高的钱拿什么还?”
张世豪赌性很重,细水长流的生意他做不来,就想着一回就能捞把大的,所以炒股他不但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投了进去,还找贵利高借了50万。
“妈的,我的钱到底去哪了?到底被谁该抢手了,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张世豪仰着头,拷问着老天爷,“抢钱的住半山,老老实实赚钱的一文不名,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有钱人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抢,我也会抢,我就抢你们这些有钱人,我一定会让你们乖乖把钱交给我。”
张世豪越想越偏激,越想越气,想着还在家里等着自己的老婆阿芳,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阿芳交代。
“抢,抢,我一定要抢!”
张世豪的眼珠子变得通红,一团火苗从眼眸中喷射而出,四散开来。
一个本已经脱离社团,想着好好过日子的人,因为炒股失败而蜕变,这一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