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师傅打了几十年金,对金的重量已经有深刻的认识,他扫了一眼金球就能估出大概多重,“小伙子,真舍得,这儿都有二两[市两,31.25克一两]了。”
“金师傅好眼力,正好62克。”
金师傅捡起桌上的一个本子,扔南易面前,“你给我大致画个样,我好估工价。”
南易唰唰唰在纸上画了金牌大致的样子,也就是个轮廓,画画他不行,直线曲线还是很灵的。
“金师傅,就这个样子,图,您自由发挥,字,您直接用仿宋就成。”
金师傅瞄了一眼本子,说道:“扣火耗,还是出钱?火耗两克,出钱,您给四十块。”
“重量一丝都不能少,女的那块32.5克,男的29.5克。”
“小伙子,六二年的吧?寅虎,重62克,让女的三分,不错,不错,什么时候要?”
“三天成吗?”
“可以,你三天后来取,我给你开张单子。”
金师傅先验了一下金球的成色,确认没问题,才给南易开了一张单子。
南易拿着单子就告辞离开,没有付订金。
好几十克黄金在人家那里压着,付什么订金啊,人家还巴不得你不去取呢。
南易接着也没想着去百货大楼的黄金柜台买金戒指、金耳环什么的,刘贞那个纸戒指挺好,至于金耳环,他并不喜欢女人戴耳环,只欣赏的来耳钉。
等他买了工具,自己给刘贞做个耳钉,会更显得有诚意。
离开廊房二条,南易就冲去了东风市场[东安]、王府井百货大楼,什么红纸、红喜蜡烛、新烛台、热水瓶、扯布,凡是和结婚有关的东西都买了一个遍。
一个白天,就在买东西中过去。
就这样,南易总觉得还缺不少东西,明儿还得再来一趟。还好,苏菲·马索在香塂玩开心了,准备多玩两天再飞过来。
等下班回来的刘贞,看屋里满当当的东西就嗔怪道:“日子还没定呢,这些东西买这么早干嘛?”
“早几天,晚几天的事,肯定要赶在你显怀之前。”南易说着,把剪好的大囍字给抖开,“怎么样,横平竖直,美吧?”
“呵,你还是别剪了,这种事情哪是你干的,找两个人帮忙呗。”
“不了,能自己干的,我都打算自己干,我也就是手艺差点,不然咱们的新衣裳我都打算自己做。”
“别吹牛了,你还会做衣服?”
“小看人不是,我还会打毛线呢。”
打毛线,南易是吹牛,做衣服,他还真会点。
上辈子,他做过外贸生意,有两年时间主要做衬衣,经常往乂乌大陈、苏溪跑,在衬衣厂泡的时间不短,上手过衬衣制作的所有工序。
手艺虽说不咋地,可把布料变成衣服,他还真没问题,好不好看,好不好穿,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刘贞从一边翻出南易扯回来的布料,看了一块又一块,也没看到有适合做结婚衣服的,只看到适合做窗帘、桌布之类的。
“做衣服的布料呢?”
“没买,明天我去搞两身军装,咱们就穿绿军装。”
“还穿军装啊,现在都开始流行婚纱照了。”
“婚纱照容易啊,等你生了,我们再去补拍,什么婚纱、凤冠霞帔都给你备上。过段日子,我就给你去下订单,订做一个十二龙九凤冠;
霞帔得是深青色,并列两条绣着五彩云龙,前端挂金镶玉坠子,瑑龙纹。
知道这是谁才能穿的么?”
“谁?”
“皇后。”
“呵呵呵。”刘贞喜滋滋的笑道:“我是皇后?”
“对啊,你在我眼里就是皇后。我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被你个蠢丫头给套牢了。”
“哼,你才蠢。”刘贞嗔道:“我跟家里已经说过了,这回我爸妈可没狮子大开口的意思,他们说万里挑一就行,不过嫁妆得你买。”
“行啊,他们只要搭上八床喜被,一个马桶再加一个脸盆架就行,其他的我去弄。床搞张新的,其他的就算了,这一屋的我也习惯了。
正好,一台电视机不太够,我再买台21摇,弄台三洋的洗衣机,两样电器大件,不招摇,也不丢份,到时候往自行车上一放,不就从你家拉过来了么。”
“自行车?不搞辆车子?”
“就自行车,我已经去找人了,到时候乌泱泱的上百辆自行车去接你,你的街坊邻居一瞅,‘吆喝,这刘家的闺女虽说嫁了个穷光蛋,可这新女婿人脉广啊,这排场,啧啧。’
‘那还用说,刘家闺女京大毕业的,还出去留过学,在宇宙银行当领导坐办公室呢,咱胡同也飞出金凤凰咯。’”
南易惟妙惟肖的模仿着街坊的议论。
“胡说,谁会说你是穷光蛋,就你那万里挑一,胡同里肯定没人敢小瞧你。”
自家闺女的聘礼万里挑一,这消息不可能关上门,肯定得故意往外透,长脸的事情,不会憋着。可能还会加上一句:“我们可一分都没准备留下,都让我闺女带过去……”
万里挑一,这个时候虽说有点显眼,可也不会高到不切实际。
干个体挣到几万块的人,也还是有那么一些,刘贞他们胡同估计就有,自然会有对“万里挑一”嗤之以鼻的“先发哥”站出来。
虽然如此,可也已经一反南易低调的常态。
婚礼在女人的心目里太过重要,为了让刘贞能少留遗憾,南易也是在不出格的范畴里,尽量往高调上靠。
南易又岂会不知道把百辆自行车换成汽车,报纸上,头版头条示爱;宴席上,各路豪杰来贺;运几卡车的现金当聘礼,刘贞的脖子上挂满八百斤重的金镯子,一等威风?
可真要那么干,那旁人就得开始酸溜溜的念叨:“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街坊过的差,能帮,就帮把手;街坊摇身一变成上等人了,心里总不对味,“她怎么可以过的比我好?她不应该死的比我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