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王八蛋,这小孩子出生不会超过一周。
南易把小孩子的脸整个打量了一下,很快就发现了这孩子被遗弃的原因——唇腭裂,裂的还挺厉害,上嘴唇中间纠在一块,裂出了一条大缝直接延伸到鼻子处。
南易把被子掖了掖,“开门,先进去,别让孩子冻着。”
进了客厅,校花去房间拿了一个取暖器出来打开,南易把孩子先交给她,然后去房间找出两间纯棉的衣服,又把薄款蚕丝被找出来。
回到客厅,把小孩子外面的襁褓给扯掉,扯的时候还细心的抖了抖,看看有没有纸条什么的。
一层,两层,第二层抖开,一个裹着东西的手绢就掉了出来。
南易没管东西,继续把小孩子外面包着的扯开……
用热水把小孩子整个身子擦了一遍,又用蚕丝被包裹起来,用洗干净的手指把他糊弄过去以后,南易才有心思捡起地上的手绢包。
打开,里面包着一沓钱,大概六七块的样子,还有几张粮票,一共七斤六两,还有一块很小的玉佩,南易拿起来看了看,不是什么名贵玉石,上面也没有刻字,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东西。
南易不死心,把手绢抖落开,看看上面有没有字,很显然,他又失望了。
钱有,粮票也有,只言片语未留,南易一寻思就明白了,这丫的是定点抛弃啊,明白这家住的是谁,知道孩子会被谁捡着,将来也清楚该找谁去要回孩子。
小算盘倒是打的挺精,就这小孩子的唇腭裂想要修复好,手术就要做好几次,时间跨度很长,费用估摸着也能送走一个癌症晚期。
送福利院去?
命倒是能活,但这唇肯定不会修。
送派出所去?
脱裤子放屁,最后还是去福利院。
南易心里自问自答,最后还是狠不下心,这孩子的唇腭裂修复和不修复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生。
拿起手绢最后确认了一遍,南易指着小孩子的鼻子说道:“算你娘眼睛够尖,知道我是大好人,我跟你说啊,你给我好好长,长聪明点,老子花你身上的钱,你得给老子挣回来……必须要加倍。”
“南生,你要把孩子留下?”校花问道。
“不留下还能怎么办,送福利院他这辈子也就毁了,福利院哪有这个预算给他治病,他这又不是要命的病。”
南易说着,心里又寻思开了,他单身,刘贞的身份也不方便,领养手续是没法办了,不过这时候上个户口也不难,还得去找找李腊梅,她应该还有奶吧?
把孩子递给校花,南易走到长条桌旁,摇了个电话给闷三儿。
“刚捡了一个孩子,有合适的人家挂户口吗?”
“有倒是有,只是,南爷,你怎么不把孩子送派出所去?”
“孩子比较特殊,不留我这,他就算是毁了。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这个事麻烦你帮我办下,我先抱孩子去吃奶。”
“得嘞,你等我信。”
挂掉电话,南易又去房间找了件黄皮大衣出来,在襁褓外面又裹上一层,才出门往李腊梅那边过去。
一天时间,就围着这个孩子转,李腊梅家,又去派出所登记。
等消停也已经入夜了。
“南易,这孩子你想养在身边?”刘贞窝在南易怀里,看着边上躺着的“元旦”问道。
元旦捡的,南易就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元旦。
至于大名,那就得以后再说,现在还根本没法取,南易还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资格姓南。
“不会,办好手续就送到纽约去,那儿我不是办了个起点孤儿院么,那里由一个叫德蕾丝的修女负责,这个修女很尽责,也很喜欢孩子,她能照顾好元旦。”
“这孩子真的可惜了,要是嘴唇……唉,原来我还想带他呢。”
“怎么,你还对元旦有歧视啊?”
“那倒没有,可谁不想带个健康的宝宝啊,最好是女孩子。”
“得了,也没见你和若玢有多亲近。”
“哼,怎么和她亲近,她眼里就只有你,尾巴一样,就跟在你身后。”
“跟我提就算了,别在若玢面前讲尾巴两个字,她会不开心的。小丫头一开始还会做噩梦,怕我也不要她,这两年才好了,知道我舍不得她,把她当亲生的,有点人来疯了。”
“小孩子不就是这样么,我觉得若玢挺好的,很聪明,不像周茂德的种。”
“呵呵,按你这意思腊梅偷人了?”
“啐,你故意歪曲我的意思,有劲吗?”
“有劲,我一见到你那俩荷包蛋,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劲。”
“哼,我让你笑话我。”
刘贞一个翻身,压到南易身上,两只小手就往他的脖子上掐。
“得了得了,放手,别闹了,赶紧睡吧,晚上还不知道要醒来几次呢。”南易把刘贞扒拉开,看了一眼孩子,见着没被吵醒,就轻声说道。
“说,你怎么对孩子的习性这么清楚?”
“我八岁就上二化厂奶娃室帮着看孩子了,一个月九块五工资呢。”
南易没胡咧咧,他的确有一段在工厂育婴室里看孩子的经历。
国营厂福利好,厂里一般会设一个育婴室,每隔一段时间,带孩子的女工就可以去育婴室看看孩子,喂个奶、把个尿什么的。
南易那时候就是小屁孩,暑假里就在育婴室里看小人书,哪个奶娃娃哭了,就过去一眼,看看是要吃还是要撒,甭管要哪样,去车间里叫人就是了。
就这活,不耽误他看小人书,厂里冷饮部的雪糕可以敞开了吃,不要票,还有工资拿,他当然乐意干。
“难怪了,我说呢,你对孩子这么有亲和力,感情就是孩子堆里爬出来的啊。”
“这倒不是因为这个,主要还是我人好,小孩子自带一口先天真气,能看出这个世界的善恶,他们自然就愿意亲近我。”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不理你了,我睡觉。”
“睡吧,我今天是甭想睡了,一会还得去看看煤炉。”
客厅煤炉上还温着从李腊梅那儿兜回来的奶,南易得顾着火,不然一会水开了太烫,或者火灭了变凉,不能及时喂奶,那可就有的折腾了。
小奶娃一嗓子嚎出六七十分贝是轻而易举的事,明天就等着左右邻居来投诉吧。骂街估计是不会,到底住这的除了南易他们两个,其他都是大学的老师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