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近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万清漪越来越喜欢在工作之余,去小会议室里听一听宫先生的课解解压——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宫先生讲的只是典籍和历史而已,自己却觉得从中学到的东西比那些专业书籍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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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铸投商贸总部。
讲台上的宫烈依然是那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一副自己虽然为了五斗米而折腰, 但在座之人依旧不堪与之论道的模样:“总之,【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这段话的意思, 就是告诉你们, 知识不是学的越多越好——不能将其吸纳后删减浓缩为自己笃信的三五守身格言,并且知行合一的话,不但毫无裨益,甚至会乱人心志,就此神乱志散,再无存进!”
说到这,宫烈感叹一声:“所谓大道至简,在老聃的这番话里表现的淋漓尽致——如果你们还是不能理解【无为】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究竟是什么的话,建议你们有空先去自学一下《太上忘情篇》,理解透了,你们就入门了。”
说完,宫烈把粉笔头一丢:“今天就到这里,下课!”
零零散散的各部门高管们闻言,见礼之后纷纷离开——现在公司事情多如牛毛,他们还得赶回去继续加班。
宫烈见状, 有些怜悯地看着自己这群终日繁忙不息的“学生”们, 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拿起自己的包, 就打算离开。
“宫先生,请留步!”宫烈刚刚拎起自己的老式公文包,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有一件事困扰了我许久,因此想要请教一下先生……不知先生此刻是否方便?”万清漪站在了宫烈面前,微微躬身,一副请教的样子。
宫烈表情平淡地凝视了下这位位平日里听课最认真,长相最漂亮的女同学,微一沉吟后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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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路不走,即见因果?”
茶室里,宫烈皱着眉,咀嚼着这两句话,然后忽然问道:“这话是谁说给你的?”
万清漪优雅地一个反手,把盖碗里的茶汤倒入公道杯,分杯后,轻轻把一盏犀牛塘古树放在了宫烈面前:“是我们杨董说的……但是我一直没悟透这话究竟有何含义,因此只能向宫先生请教了。”
杨铸?
宫烈一惊,脑海里浮现那位眼神中永远藏着一抹漫不经心的年轻人,眉头一皱,旋即苦思起来——铸投商贸在杨铸撒手不管后遇到的种种艰难他看在眼里,前后强烈的对比下, 他自然不会以为这位只见过一次面的年轻大boss说出的这番话仅仅只是故弄玄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足足等了五分钟后, 万清漪见到这位自己向来敬重的宫先生依然还在苦思,不忍为难他,正想找个理由岔开话题,然后结束这次请教之时,宫烈长长的一声叹息传来。
“所谓狮狼不与犬豕为伍……看来,你们的杨董,给你们出了一场大考啊!”宫烈把玩着手中小雅窑口出品的王步青花茶杯,表情有些复杂。
???
万清漪有些疑惑地看着宫烈,不明白这位先生为什么要重复这种人人都能看得出来的结论。
宫烈见她这幅模样,轻轻摇了摇头:“不,你只是以为你懂了,其实并不懂……或者说,你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万清漪闻言,立刻微微躬了躬身子:“请宫先生指教!”
宫烈想了想:“你们杨董的事迹我也略知一二,能以二十多岁的年龄,在短短四年内把铸投商贸打造成如此庞大的帝国……说他是绝对的强者,应该丝毫不为过吧?”
万清漪闻言,忍不住骄傲地挺了挺胸膛:“杨董白手起家,数年间便打下了偌大的基业,强者这个词,他当之无愧!”
宫烈笑了笑:“强者之所以是强者,自然有其独特的价值观和生存逻辑——所以,如果有一天,他觉得身边的人都是不足为凭的弱者的话,生出抽身独行的心思,也不足为怪吧?”
!!??
万清漪顿时难以接受:“这……怎么可能!?”
她倒不是怀疑杨铸干不出这事来,毕竟物以类聚,谁也不想遇到一神带四坑的事情;但是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宫先生这话,无疑是在说,在杨铸眼里,铸投商贸上上下下很有可能全都是些不堪一用的废材?
好吧,她承认,自家情郎的确是一个牛到了没边的猛男,目前整个国内都找不出几个可以和他相媲美的俊才良彦;
但是,铸投商贸上上下下近3万人,无一不是一线摸打滚打出来的精兵干将或是名校里百里挑一的未琢良玉……这些外面可望而不可求的优质人才,在杨铸眼里竟然很有可能全都是废材?
宫烈似乎瞧出了万清漪的疑惑,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转了个话题:“你应该听过强势文化和弱势文化这两个词吧?”
万清漪点了点头,强势文化这个概念从80年代就有了,只不过这东西更像是一个包着文化****的营销噱头而已,因此她对这玩意并不是很感兴趣;而弱势文化这个概念则完全变成了侧面否定华夏传统价值的一个专用词汇,她更是厌恶无比。
宫烈轻轻一叹:“在大众的主流认知里,强势文化几乎和社会达尔文主义划上了等号;我想说……这是一种谬论!”
“虽然我并不太喜欢强势文化的某些内涵,甚至有些排斥;但是不得不承认……真正意义上的强势文化,是有其独特之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