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看,这个人家,到底是谁?”
在袁悦之看来,经过他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王稚远和王国宝一直不和,互相敌对。
现在王国宝倒了霉,王谧却春风得意要啥有啥,这还不够说明问题的吗?
再者,王谧在朝堂上的表现,那都是摆在那里的,一直都在和王国宝作对,可见,此人进入他们的小圈子,那就是为了来搞倒国宝的。
“悦之,你目光如炬,头脑精明,竟然没看出来?”手握易经,范宁轻轻说道。
“不就是王谧吗?”
“他几次三番在朝堂上和国宝针锋相对,这你我都是看到了的。”
“我听说,国宝被抓之前,就是他那个好朋友,现任国子博士何迈向陛下进的谗言。”
“何迈初入朝堂,根基不深,他敢这样做,还不是有那王谧背后给他撑腰!”
“何迈?”
“就凭他?”范宁嗤笑道:“何迈他没有那个本事扳倒国宝。”
袁悦之急了:“可是,那总要有个因由吧!”
“别忘了,此前陛下对国宝可是很器重,很宠信的,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就龙颜大怒,把他关到了牢里,还杀了?”
人心确实不会这样善变,袁悦之想的也没错,不过,他忽略了一点,或许君心就从来也没有变过,不过是一时被隐藏了而已。
范宁捋了捋胡须,忽然变化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能把国宝置于死地的,只有陛下。”
“国宝他一定是得罪了陛下才落得一个这样的结局。”
“难道,他的计划被陛下发现了?”
“不会牵连到我们吧!”
袁悦之脸色一变,瞬间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最先担心的,便是自己的小命。
“其实我们明明和国宝不是一个想法,却偏偏和他结成了一党,这要是被陛下发现我们私底下的交情,我们两个不就完蛋了吗?”
苍天可鉴!
袁悦之和王国宝确实主张不同,他只是反对世家把持朝政,却是忠诚于司马曜的。
司马曜会了解他们对他的一片真心吗?
他会把他们看成是不一样的人吗?
“你害怕什么?”
“老夫都还没事,你担心什么!”
自从得出了这个结论,范宁就特别的有信心,这几天,吃得饱睡得香,毫无压力。袁悦之愣了一刻,也茅塞顿开。
谁是距离国宝最近的人?
谁是他的亲舅舅?
当然是范宁!
如果司马曜想要牵连更多的人,将他们置于死地,也轮不到他袁悦之,前面还有范宁挡着呢!
思及此,袁悦之终于沉下心来。
“这样说,琅琊王也没希望了。”不知不觉之间,袁悦之的语气竟然有些遗憾。
他并不是真的希望在国宝的帮助下,琅琊王真的能取代司马曜登上大位,这样的话,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司马道子为人一向吝啬,到时候,就算是有从龙之功,能够得到实惠的也只会是王国宝一个人,根本就轮不到他袁悦之。
但是,他还是看好王国宝的。
只有他不停的搞事,这个朝廷上的秩序才能越来越乱,他们这些嗷嗷待哺的中等世家子弟才有可能渔翁得利。
没有了王国宝,他们这个小群体就等于是失去了一柄利剑,一把铁锤!
指望着他老袁去朝廷上跳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当然是没希望了,至少最近这一段时间,琅琊王一定会特别老实,特别乖巧,不过能维持多长时间就说不定了。”
“你没看到,一连好几天,大王都足不出户,闭门谢客吗?”
原来如此!
袁悦之拍拍脑门,忽然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怪不得我昨天去求见大王,还没进门就被挡回来了!”袁悦之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范宁。
果然呐!
关键时刻,还是要看这些老前辈的!
如今,老前辈在袁悦之眼中的形象特别的高大,特别的光辉,头上好像都冒出光环来。
姜还是老的辣!
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还莽莽撞撞的往王府闯,怪不得连司马道子的头发丝都没见着就被轰回来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才是他们两个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尤其是袁悦之。
范宁一向清心寡欲就是个老学究,他只要呆在那里不动就一点问题也不会有。
皇帝陛下根本就怀疑不到他的头上。
“当然是静观其变了。”
“你我二人与国宝过从甚密,陛下心里都有数,既然现在没有牵连到我们,以后只要我们老老实实的,就不会倒霉。”
“只是,悦之,提醒你一句,琅琊王,还有琅琊王身边的那个孙天师都很危险,你也要敬而远之才是。”
袁悦之面色一凛,有些不解。
“你是说,琅琊王很有可能还没死心,还想故技重施?”
“这怎么可能!”
“这一次,他还没有正式出手,就被陛下斩断了一只臂膀,若是他真的想篡位,陛下还能饶得了他?”
“再说,陛下现在也已经有防备了。”
话虽然可以这样说,但是,司马道子岂是一个可以用常理来解释的人?
范宁已经断定,不作死自己他是不会消停的。
“你那是站在陛下的立场上看问题,你要是站在琅琊王的立场上看一看就知道了。”
“大王只会觉得,这次被逮住,如果不能立刻上位,将来总有他倒霉的一天。”
一席话,犹如从天而降的谶语,顿时就把袁悦之的脑壳给炸开了!
是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就算陛下想息事宁人,琅琊王也不会就此罢手。他的恶行恶迹已经显露了出来,这就等于是在司马曜的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种子绝对不会就此尘封,他会生根发芽,越来越茂盛,司马道子今天还能留着小命,那是因为司马曜还没有抓住他直接的把柄。
或者说,现阶段,留着司马道子对皇帝陛下还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