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魏识,也许有些可能,若是殿下,听不明白,那也没办法了。
木柴是料实质密的好柴,是魏识春日里专门打来存着,冬日用来给祖父烧碳用的,敲击床沿的声音钝闷。
沈之瑜的力道轻,提着气,间隔着外面人踹门的空隙,敲了三下。
魏识开始不明就里,后来倒是明白了,唇角微提,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了下房门。
魏家的屋子门窗一向结实,这般才敢不砌院墙,否则早叫人登门入户,翻个底儿朝天了!
可再结实,魏识都能踹开,当初的时候,爷爷还推了桌子,柜子去堵门,还不是让他给踹开了。
一想到爷爷宁愿,烂在屋里都不给他开门,魏识真气得心肝儿疼,如今又来个一模一样的,他哪里会忍?
想让他走?
做梦!
沈之瑜意识模糊之间,门轰地被踹开了,涌进一束光,照得眼睛生疼,她不由眯了眯眼睛,这才去看来人。
极短的一瞬,沈之瑜看得清楚,是魏识,提着一盏石头递来的油灯。
殿下与魏识,是很好认的,魏识便像是房前溪流边的榆树,挺拔、静默、踏实、可靠,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近乎纯稚的善良和正气。
而殿下则像是临尘的仙琼玉树,便是偶尔的少年义气都显得格外从容矜雅。
毫无疑问,这二人都是风姿绝世的男子。
只是这一刻,沈之瑜不知是因为疫,还是什么,心停跳了一拍,蓦地恍惚了一下,逆光镶嵌在门框里的魏识有如神人一般-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不等她愣怔,便被人揽着腿弯和脊背抱了起来。
沈之瑜甚至来不及拒绝或是推搡,便不容拒绝的被这男人抱到了床上。
石头和阿满想要进来,被魏识略带警告地睨了一眼,再不敢抬腿,在门口巴巴望着,口中叫着:"阿瑜姐姐......"
魏识将人抱到床榻上,又去窗边端来那碗凉粥,不算稠也不算稀,给她解解渴润润唇,填填肚子。
喝了一口粥,沈之瑜还是觉得渴,又烧又渴,不由张唇。
"沈姑娘,我照顾过石头,也去过疠所敛尸,你不必怕染给我,石头都能好,你也一定可以的,别怕。"
魏识眉眼温和,安抚着。
沈之瑜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可是说出来便是这般细碎的呜咽。
从她在确定自己不能说话之后,她从未发出过这般犹似小儿呓语的声音,因为矜持也因为骄傲。
她可以哑,却不能失态。
"我才不会走,我会照顾你,一直到你好起来为止。"
魏识总是能很轻易的明白沈之瑜想说什么,有时候甚至连自己都讶异。
能猜出她桐麻三击,是叫他离开,一是因为这并非自己第一回经历着这事,沈之瑜性善,定然不愿连害别人。
二则是,桐麻是他们这里的叫法,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梧桐。
梧桐梧桐,凤不栖,长别离,乡人无甚风雅的兴致,只觉它是极好的柴薪,孰知桐麻凄苦,长意别离。
见沈之瑜着急的发出呜呜的声音,魏识眉眼不抬:"沈姑娘,你放弃吧,我是不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