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拂过,衣摆飘摇。
那些惊恐至极的朝臣看着眼眸腥红的太子殿下将长剑抵在顾相的脖颈之上,长须断口整齐,不由惊呼道:"殿下三思!殿下三思啊!"
若是顾相妥协,显而易见他们这些人也要妥协,反之亦然。
他们当然更希望顾相强势一些,因为若是这般他们也可顺理成章地硬气起来,至少保住自己的体面。
可如今的太子殿下也不是那般容易退让的。
两相僵持,朝臣们也不好受,他们更站顾相,可太子是个疯子,与尊严落地相比自然是保住小命更重要一些,却没人敢做声。
晏君御心中暴怒难抑,眼眸被一片血雾充盈,一字一句道:"祖父,你难道从来都不愧吗?"
顾相皱起了眉,却并未出言。
在他看来,任何一个决策都是有风险的,既然有风险,必然有承受后果的人,那三十万赤霄军不过是为保大晏举国安危付出的代价罢了,有何可愧?
不过他也清楚,此时并非辩驳的时候,只淡笑一声:"你待如何?"
这般嚣张并非毫无倚仗,晏君御不济即可另扶一位再起,又有何惧?左右他已经掌控不了他了,反制于人的废棋,还要他何用?
见顾相淡然一笑,那些朝臣的遍体生寒,总要有人为平息太子殿下的愤怒付出代价,若是顾相不肯退让,那受罪的必然是他们。
晏君御勾起唇,那一柄长剑缓缓压在顾相的肩上,力逾千金,几乎是瞬时,顾相脸色剧变,身形佝偻起来:"你-"
他是年至耄耋的老人,即便是保养得再好,也不能承受晏君御近乎疯狂的胁制,可他是一手遮天的宰相,如何能任人这般折辱?
用尽力气挺直腰背,却是徒然,身形佝偻,两膝微蜷,再没有比这更狼狈的了!
晏君御缓步上前,微微俯身低语:"祖父猜猜,你那十万散勇游兵可是抵得住两万西北军的进攻,或是你顾府的私卫可能抵得住,孤的五百宿卫?"
他压着阵阵上涌的腥甜:"祖父,今日孤只是警告,明日孤亦可举兵一一斩杀你顾氏满门三百七十二人。"
"你敢-"
顾相极力稳着身形,艰难得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孤有何不敢?不是都说孤已经疯了吗?"
他一点点加大手上的力道,迫使顾相的身躯缓缓向下:"孤早已经疯了,祖父不是再清楚不过?"
"成蹊,把孤呈给顾相的重礼送上来。"
"是!殿下!"
没过一会儿,众人翘首以待的'重礼'便到了,是一方朱漆的木盒。
成蹊缓缓打开木盒,现出一颗沾满鲜血的头颅,粘稠的血浆叫人看不出面容。
顾相却从耳间那颗黑痣将人认了出来,正是他的心腹家臣-管文君,可他早已被自己派往沧州,如今身死只能说明,沧州出事了!
他早已得到消息,顾雁栖率两万大军驰往沧州,因此做足了准备。
那些人说是他自下募集的私兵,更确切地说是有籍户的百姓,若是不动声色的归田任谁也无法查出来,可若是管文君出了事,那便是全盘皆输!
这么多年,顾相谁都不信只信管文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