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调如常,那双呆滞无光的眼睛却落了泪。
常年在行伍,陈庆哪里见过娇小姐落泪,五大三粗的男人上了战场以一当十,如今遇到了这事却手足无措:"小姐,你别哭啊,真没事儿,我还能骗你不成?"
江庭北陈书认罪,身死刑狱的消息传到北地,将士们沸反盈天闹成一片,他是将军手底下第一号先锋。
自然不信将军会认罪,也不相信将军会死。
原先张绎铎被将军一枪挑死之后,那一派的人被收拾的服服贴贴,在他们面前跟孙子一样,让他喊爹都愿意,将军一死,这些人又跳了起来。
两派人打得不可开交,若是江庭北不回去怕是没人能治得住那群人,哪有未曾迎敌,自己先闹哄子的?
是以,陈庆带了一百个身手好的将士打算来这京城里一探究竟,反正他们愣是不信江庭北会认罪,更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再说没了将军,北地呆着也没意思。
他们走的时候黑灯瞎火的,未料小姐竟也眼泪汪汪的摸了过去,非要他们将她带上。
这些人都是横着心要去救将军的,带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如何成事,更何况她还是个眼盲的。
可小姐直言若是不带着她,他们走了自己便一头撞死。
江庭北如何宝贝这个妹妹,他们如何不知,平日里都看不到一眼,还有人说笑,将军这般宝贝小姐,莫不是瞧不上他们这些刀尖舔血的糙爷们,要在京城里寻个高门大户的俊俏公子许嫁?
若是人死了那是万万不行的。
他们这些人到了京郊之后都打扮成了难民的样子,在山林混迹。
这几日时有装备精良的军士四处排查,抓捕病患,清剿四处猖掠的难民,为掩人耳目,他们分成了几波。
一些保护小姐,一些则是去打探进城的门路。
"当真?陈大哥千万不要瞒着我。"江怜月目光直直对着陈庆,看得他一阵心亏。
他哪儿敢说,自己已经寻到了进城的门路,计划着今日入城,可带着她一个姑娘如何行得通。
"哪儿会骗你!"
耿直的汉子说不得绕肠子的话,心虚的不行。
江怜月心里不安定,若是他们真的不想告诉自己,她也是没法子的,什么忙都帮不上不说,还是个碍手碍脚的。
又过了一会儿,陈庆试探道:"小姐,你安心呆在这里,有人守着,你也知这几日时常有军士四处搜寻,我还有几波人须得瞧着。"
在这些人中,陈庆的军衔最高,那些汉子都听他的,好在这人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却有一副玲珑心窍,做事粗中有细极为妥帖。
他安排了二十人守着江怜月,其余人都跟他入城查探。
先前部署过,他使了眼色,剩下便知道什么意思,陈庆一走都不远不近地守着小姐。
这些人中,江怜月只知道陈庆,其他人连声音都没听过,他一走,心里有些害怕,也不敢说话。
只乖乖坐着,一下下地咬着发硬的黍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