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放晴,到了傍晚,天际总会出现连片的晚霞,一团一团的珊瑚赫比日中时候的太阳还浓艳。
山脚下的魏家茅屋缕缕轻烟微拂,下屋的灶台处摆放着一张条凳,上面坐着两个男人,皆是极其俊朗的面庞,其人正是魏识和晏昭。
魏识往灶里添柴,锅里正烧着水,老头顶着鸡窝一般的头发坐在木登上,乐滋滋地等着两个弟子给他烧水。
这水并非是为他烧的,可能沾着两个姑娘的光,讲究一番也算得舒坦,毕竟他这几日也是将就着未曾洗浴,如今能痛痛快快洗个澡自是乐不可支。
更何况这水还是他的两个得意弟子烧的,老头还寻隙,支使晏昭出去打了些野物,想着吃顿好饭!
他若是金尊玉贵的皇子,他支使着还需掂量一番,可如今这臭小子说自己是荀玉,那不得可着劲儿使唤?
他这两个弟子都做得一手好饭食,无论哪个动手,他今日都算有口福!
想到这,老头不由眯起眼睛:"荀玉啊,今儿老头子想吃你做的饭,可行?"
晏昭淡淡看了老头一眼,并未答话,老头却开心了,这便是许了的意思。
魏识坐在晏昭身侧,垂眸不语,看先生笑开了花,便知道晏昭在居焉山求学时,也当如自己一般侍奉这老头子。
堂堂皇子,做起濯浣、砍柴、烧火之类的事娴熟至极。
很快水便烧开了,晏昭起身掀开盖子,拿着木瓢将热水添至桶中,而魏识则是又拎起一只木桶去后山的活水净泉打水。
院外的石桌旁,姜姒坐着石凳上凝眸看着沈之瑜将晾晒好的草药研制成粉,她还帮着将这些药粉分装入瓶。
见下屋里的两个男人出来,纷纷停了手。
沈之瑜万万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晏书白,她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前日她告诉魏识,自己便是与他有婚约之人,她一字一句地解释,恳求他放约。
魏识实在是个极好的男子,相貌俊朗,行止是君子,可她先遇上了一个满腔热忱用命爱她的男子,这辈子都没办法放下。
原本想着过两日离开此地,去京郊的姑子庙做个女冠,长伴青灯,未曾想又遇到了殿下,他言语道自己是荀玉,眸光总停留在身侧的小姑娘身上。
沈之瑜便明白,身旁甜软娇憨的小女郎便是流萤所说殿下"心心念念的姑娘。"
胥松来信,沈之瑜独自离开,晏昭略有遗憾,她实在是个值得敬佩的女子,能在这里遇见叫他同样讶然。
得知沈之瑜自小定亲的男子正是自己的师弟魏识,晏昭更觉唏嘘,不过眼下,与他而言最重要的还是,重新得到小姑娘的欢心。
是以与沈之瑜目光短暂相接之后,两人都极有默契的错开视线,并不提似有相识。
沈之瑜将一个豆绿色的小瓷瓶递给姜姒,简单地比划了一下。
姜姒不明白,满眼疑惑地看着,拎着木桶回来的魏识见了道:"她说山里蚊虫多,洗浴之后涂在脚髁、手腕和脖颈处。"
晏昭有些哑然,更觉得可惜,沈之瑜的手势连他都要许久才能明白,魏识与她相处不过几日便能心领神会,凭心而论,两人郎才女貌,实在般配。
老头也从下屋出来,拿着个蒲扇扇风,胡子眉毛乱飞:"我说这日头见黑了,你们两个小姑娘不若一道洗了,省得他二人还要再给老头子我烧一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