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自己还睡着,其实并没有像自己原先想着的那般趁着天未亮起身,洗完衣服之后晾干穿上。
她这几日实在太累,若是起不来也是极有可能的。
难道是那个银马白鞍的男人实在过于合她的心意,所以又梦见了?
若非如此,怎会有一模一样的眉眼,迥然不同的气质?
可手上的衣衫又缓缓淌着水,衣摆被濡湿的凉意如此真实,姜姒不由抬手戳了戳面前的男人......
晏昭被小姑娘一指头戳懵了!
她长睫卷翘,微微仰首,乌黑明亮的桃花眸一眨不眨的看了他半晌,瞳眸里的情绪几经变换复而清明起来,犹疑地试探着轻轻戳了下他腰封上的玉扣。
他愣愣的看着小姑娘缩回了手,指甲陷进掌心,而后惊异地瞪大眼睛,踉跄地后退,慌忙之间踩上了手中拎着的湿袍险些摔倒。
腰被男人有力地臂膀揽住,热意透过薄薄的衣衫漫上心头,姜姒不得不信,她不是在做梦!
面前的是个真真切切活生生站着男人?
她刚才干了什么?
伸手戳了陌生男子的腰封?
这举动何等轻佻?
哪个规规矩矩的高门小姐做得出来?
几乎是瞬时,姜姒从头到脚染上一抹绯色,热意烧心灼肺,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连忙从他臂弯中起身,连退几步:"谢谢......"
温软之感蓦地消失,晏昭怅然若失,凝眸看向面前满目羞红的小姑娘。
几经耽搁,日头渐渐上来,天际晕染上暖黄的光晕,四下一片灰白,独独面前女郎白嫩脸颊上的熏然绯色,叫晏昭悸动得惊心动魄。
从来,她都是纸上灵动娇憨,善良纯稚的文字,慢慢变成他脑海里裙摆翩跹,灵黠明媚的小姑娘,或是从江北返京时,官道上柔柔怯怯,像小鹿一样戒备警惕的眼眸。
那些深浅浓淡,渐次晕染的模糊影子在此刻变得明析,清楚地指向面前这个狼狈而美丽的少女。
晏昭想开口告诉她,喉珠微滚,半晌也说不出个什么。
面前的小姑娘,那双琉璃一般的眼瞳里,是慌乱、羞窘和幽微难言的恐惧,无意识地将濡湿滴水的袍衫攥在身前。
晏昭又哪里看不出,这是害怕的意思,这叫他如何开口,说自己就是她定了亲的人?
更何况,昭王府仆婢的轻慢,母妃毁约的不信,这桩桩件件叫他如何开的了口。
"你是?"
眼见天光大亮,自己形容不整站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叫姜姒羞窘难言,只想赶快离开此地。
面前的男子虽与前日看到的仙人长得一摸一样,却眉目凛冽,身上萦绕着丝丝缕缕的血腥气,让姜姒想起了掐着她脖颈,眼眸猩红的晏君御,实在是有些不安。
可面前之人帮自己取回了袍衫,若是就此离开未免失礼,不由轻声开口。
这话把晏昭问住了,微微攥拳,良久才道:"荀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