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颜纡泽昏倒在地上,姜姒见他身上时冷时热,额头上发着虚汗,不由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扶着人走到了落脚的地方,还没坐着喘口气,又昏了。
可她不懂医理如何给他救治,见银瞳没了动静,心里有些惴惴不由伸手去探鼻息。
"石头,你说他会不会死啊?"
如今的姜姒已经全然没有的高门小姐的样子,宦者的乌纱帽子早已不见踪影,乌鬓凌乱,鼻尖沁着汗,身上淋了雨又晒干的红袍沾着灰尘泥污。
跟石头一起扶着伯颜纡泽走了许久才到了这汲庸堂,刚到地方伯颜纡泽便直挺挺地躺下,没了他使力。
石头和姜姒两个如何扶得住人,咚得一声直叫姜姒心惊。
"姐姐,我瞧着他像是活不长。"
石头面上通红,后背被汗浸湿一大片,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姜姒探着鼻息微弱的样子,也觉他怕是要死了,可这样自己岂不是白费力气?累死累活将人弄到汲庸堂,还没讨利,人就蹬了腿?
蹲在伯颜纡泽身前,扒开他的眼皮,又掐了掐人中,下一瞬被他拂开,姜姒跌坐在地上。
伯颜纡泽并未完全失去意识,只是脱力倒在地上时摔了个结实,一时缓不过劲儿来。
听着他二人论道死活,却也不能开口吱声。
这小姑娘又是扒开眼皮又是掐人中的,拨弄羔羊一般直叫他冒火,这才撑着一口气将人拂开。
可他身形高大,骨架重一胳膊甩过去打得姜姒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小姑娘眼睫上都挂着汗珠,鬓边的发丝被汗水浸湿,软软地贴在额上,小脸红扑扑地不知是气的还是热的。
她抬手擦了擦汗,气若游丝道:"你没死啊?你可不能死,你还答应许我三个条件呢!"
伯颜纡泽无力地闭上眼睛,半晌才道:"水......"
姜姒见他满身是伤,天又热没敷药包扎早已起了脓肿,瞧着像是一口气吊着。
她不敢耽搁:"石头,你在这里看着他,姐姐去寻些水来。"
石头瘫倒在地上喘着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老头给的水囊早已饮尽,这一路上未见川流池水,日头又毒辣,他们俱是渴得不行,银瞳受了重伤,这些水大都给他喝了。
姜姒和石头没喝着多少。
汲庸堂院门大开,门窗皆被砸烂,前院学堂的桌椅损毁了不少,地上长着稀稀疏疏的杂草,像是荒废许久的样子。
姜姒腿发软,脚上一阵钻心的疼,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不由想起真人说的话。
还真是四体不勤,诶......
她倚靠着门窗轻喘,好在汲庸堂倚山临水,院前不远处有一条小溪,缓了过来,她忍着痛和想昏过去的念头,一步步往溪边走。
腿实在软得厉害,她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挣扎半天都不能起身。
眼泪刷得落了下来,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两天是怎么过来的,颤着手将掉落在地上的钱袋子和一团皱巴巴的纸重新塞进腰封。
一遍落泪,一遍想着绥宁姐姐说的真对!
有钱也不顶事儿,莫要横死在道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