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确是殿下敬重非常的老师,真论起来府里如今还真是他说了算。
被这老头一口一个老刁婆叫着,嬷嬷那脸是黑了又黑,憋得通红却也做不得什么,恨恨瞪着,那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可声势被压住,眼睁睁看着他支使着府里的下人。
他一手按着姜姒颈上的伤口,一手将她抱起弄回自己东苑的居所。
姜姒意识尚存,强撑着哑声道:"芰荷姐姐...真人...芰荷姐姐..."
"知道了,快些把嘴闭上,我这就叫人将你那小婢一起弄过来,我说你个小女郎,真是一点都不心疼自己,怎舍得下这等狠手?你若是这般去了,我可怎么跟晏书白交代?若是今日我贪个懒觉,不在这院里散步,你莫不是要把自己生生逼死?"
老头絮絮叨叨地说着,见她闭上了眼睫,话卡在喉咙,无奈叹了口气,把她放在自己榻上。
不一会儿,拎着箱子的府医疾步入了内室,身后跟着满头大汗的陈叔,他见姜姒成了如今这般凄惨的模样,忙道:"小姐!"
"别叫了,早前不见你出来,现在做甚?"老头不耐烦地白他一眼,推搡着将人弄了出去。
"真人,你这可是冤枉我了,若我早知会发生此事,定会早早拦着-"
他焦急地分辩着,面有急色,老头懒得听他那套虚伪的说辞便道:"我是老了,可还没到老糊涂的程度!你哄谁呢?"
陈叔脸上一阵发白,终是不再上前纠缠。
今日小姐那般声势,府里谁人不知,他充耳不闻也是为着周嬷嬷,他虽对这个可爱又漂亮的小姑娘有那么几分感激却还是抵不得对那人的情意。
她这些年随着小姐在微雨山庄里长居,一年到头都见不上一面,如今回了王府,陈叔不知有多高兴,连他家那口子都有所察觉。
他对嬷嬷那是求而不得,余情难了,便是娶了妇如今连孙辈都有了却仍是念念不忘,可他也深知她瞧不上自己,地上的泥哪能沾染天上的云?
平日里颐指气使,从未有过正眼,此番回府,也不知是心境变了还是怎的,竟也会有几分笑脸,陈叔那更是喜不自胜,笑脸殷勤,她说往东绝不往西。
确知殿下对小姐有情终是抵不过私心,任由嬷嬷在这府里施为,如今出了大事,若是真人不知,他还能帮着嬷嬷遮掩几分。
此时却想着把自己摘干净,殿下回来也好交代,嬷嬷虽好,陈叔也万万不会为了她把自己搭进去,毕竟他对她再好,她也不会放心上,更是不会让自己有分毫靠近的机会。
更何况还要供养身后的一大家子,如今盘算落了空,陈叔就不得不好好打算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