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君御见惯了他这副人前忧民之忧,人后以民谋利,为他顾氏处心积虑的嘴脸,也听够了他与顾氏之间羁绊至深的言辞。
倏然打断道:"顾相,城高风大不如早些回府。"
言罢,大步转身。
如今,他以雷霆手段屠戮来到京城的难民,不仅仅是为了控制都城的疫情,更是为了震悚恫吓南部的难民停止北上,等待朝廷的赈济。
若是让这些数目庞大且可能染上疫病的难民四处流窜,整个大晏危矣。
思及此当即对跟随在侧的成蹊道:"派人去找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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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晏皇宫,崇明殿内,永昭帝高坐御案,不耐地揉捏着眉心。
下首的文武群臣为着募集粮食赈济灾民一事已经闹翻了天,都不愿为民之表率拿出府中的余粮,反而吵着要永昭帝下诏向其他州郡征粮。
可大晏前不久才以抵御北地蛮族袭扰为由征收应急税,如今不过短短五月再次征税必然惹得百姓心生怨愤。
这些官吏一个比一个哭得惨,永昭帝哪里不知道这群蛀虫可是富得流油,只是都不愿拿出来罢了。
可笑大晏以科举选拔人才,想他们出生乡里,必能体察民生疾苦,谁知己身得渡,不渡他人,反而成了搜刮民富,擅权魅主的蛀虫。
想到这儿,永昭帝太阳穴突突地跳,怒上心头拿起御案上的奏折,狠狠砸了下去:"都给朕闭嘴!一群没用的东西!问你们治国良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问你们要些钱粮赈济灾民,推脱起来倒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脑子不用在安国保民,反而用在钻营逐利上!今日若是找不出个方法募集钱粮,那不如解官卸聘,回家种田罢!"
站得近的刘大人、张大人不幸被殃及,永昭帝力道之大,直砸的二人跌倒在地,一时全场寂静,落针可闻。
众朝臣才知平日里面上总带笑,言语温和的永昭帝怒起来竟这般骇人,纷纷低了脑袋装作鹌鹑。
永昭帝见这些老油条非要一个一个点,火气极大怒道:"你们!你-"
一句话没说完轰然倒地,随侍在旁的太监尖叫着将永昭帝扶了起来:"来人,快来人呐!陛下晕倒了!"
晏昭进宫正听闻永昭帝当朝晕倒之事,疾步前去看望。
寝宫内,一众皇子公主、还有妃嫔都跪在榻下,他的母妃到还被挤得没了位置,一个个哭丧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父皇驾崩了呢。
医署院正孙大人苦着脸劝着:"各位贵人,陛下近来心火积郁,需心绪平稳不宜动怒,不如早些散了,殿内通通风透透气,益于陛下养病。"
贵妃忧心陛下的身体闻言柔声道:"各位姐姐不若先退下?"
诸位妃嫔神情出奇一致,冷冷地扫了贵妃一眼,而后不置一词,跪侍在原地。
皇后不在场,按位份,这里身份最高的就是他的母妃文贵妃,却并未有人听他母妃之言。
文贵妃见此,有些尴尬,她入宫晚却深受永昭帝宠爱,帝后不睦,一月里三十日有二十九日都宿在栖梧宫,遭人嫉恨也是稀疏平常。
不过她深居栖梧宫,又被永昭帝保护得很好,平日里鲜少见到这些姐姐们,不用打交道就少了许多烦忧。
如今帝王昏倒,憩在她栖梧宫,这些姐姐们得了消息就忙不迭地赶过来,生怕永昭帝醒了就献不上殷勤,她虽不好硬赶,可院正又言陛下需要通风透气。
文贵妃看着这些丝毫不顾及陛下身体地女人们有些气怒:"各位姐姐先回去吧,陛下醒来我定会差人告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