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变的,则是每天一上午的军法思想教育课!
这是重中之重,兵事课程再急,也不能挤占军法思想课的时间。
有纪律、有思想、有荣誉的军官,才是秦墨想要的军官。
否则教出一帮反骨仔,一帮残民害民的禽兽,秦墨宁愿把这武学馆炸上天算逑!
“对了,蒙老前辈啊,昨日工部官员来送《大秦兵事基本书》教材,顺便还送来了一封令郎蒙恬的书信。”
秦墨突然一拍脑门,从怀中掏出一封纸张写就的书信,递给老蒙武。
同时,嘴里解释道:“这封信本是给我的,但我觉得,有必要给蒙老前辈看一看。”
老蒙武迟疑接过:“既然是给秦相的信,我怎好观看?”
秦墨笑道:“因为信中内容是关于蒙老前辈的……他嘱托我劝一劝老前辈您,让您回家安稳养老,把武学馆兵事舍人的职位,让给他来做。”
老蒙武恍然颔首,倒也理解儿子的所思所想,便道:“秦相可以给他回信了。”
“怎么回?”
“回一个字就行。”
“甚么字?”
“滚!!!”
“……”
……
……
武学馆正在慢慢走向秦墨规划的前景,而在武学馆之外,许多事情也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在向着秦墨勾画的蓝图变形。
比如,百越宝货拍卖会和征南傩戏公演之后。
大大小小的商贾,便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乌泱泱成群结队往百越之地奔赴。
便连已经趋于停滞的移民填充百越,也再次焕发出新活力,自愿移民者猛然为之暴增。
尤其人烟稠密的关中,许多前番不愿移民塞外的关中百姓,却开始主动报名往百越移民。
因为越地乃宝地,已然成了大秦上下的共识!
那个先去,那个便能为子孙开拓一份家业!
……
又比如,选官任吏法推行后,大秦各个郡县,皆在如火如荼的举行公考。
那些心怀志向,却又心高气傲,不愿担任小官小吏的乡野遗才,得知参加过郡县考,取得好成绩后,便可参加中枢大考,得到嬴政亲自召见,终于是放下了傲气,参与到一场场郡县考试中。
至于,会不会考不过别人,丢了往日吹嘘出来的脸面?
那只能说,看清自己的水平,认清现实,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总归是读书识字的人,往后踏实做个基层官吏,凭着功劳苦劳慢慢往上爬,大抵心里也踏实,不会再有怀才不遇的郁闷,或愤世嫉俗了!
另外,还有那些原六国之官吏……
嬴政在诏书中言明,准许他们也参加官吏选拔考试,这就让原本便热闹非凡的郡县考,变得更加门庭若市。
各个郡县不得不向咸阳奏报,一而再再而三的增加考试场次!
……
再比如,开拓百越和郡县考拔,如火如荼之际,嬴政突然又以个人的名义,颁布了一条诏令。
命大秦各郡县管理户籍之官吏,统计治下因战事致残,而无军功爵傍身者。
或因战事而死,妻未改嫁儿女年幼无军功爵傍身者,以及家中父母无人赡养者。
不论是秦兵,还是六国之兵,皆要做统计,少府要做安排!
这诏令,言辞含糊不详,有些莫名其妙……
甚至有被统计的六国残兵,怀疑嬴政想算老账,拿他们开刀,给那些同样沦为残废的秦兵报仇。
当然,这脑洞太大,而且始皇帝近两年的贤名摆在那儿,怀疑之后也就抛到脑后了。
各郡县管理户籍的官吏们,同样也狐疑,但眼看中枢朝臣们没有封驳,或劝谏始皇帝,便也只得照做。
过了半个月后,眼看统计的差不多了,嬴政才又以个人的名义,颁发了一道新诏令。
凡大秦治下之残疾者,或死者未改嫁之妻、未成年之儿女、无人赡养之父母。
若有衣食难顾者,皆可入皇家少府工坊做事,冻饿不住……
这诏令,却是不局限于,残疾老兵或战死者家属了,鳏寡孤独残皆可。
与秦墨最初的设想,以及嬴政最初的应允,是有很大差别的,也没有优厚的薪酬,只有冻饿不住的保证。
但秦墨在上林苑武学馆中,得知这道诏令内容后,却没有多说甚么。
甚至,给嬴政上了一道奏疏,狂吹彩虹屁。
到底是始皇帝,不但格局大了,而且在某种程度上,避免了养一堆蛀虫,形成无功而滥赏的结果,只让真正活不下去者得到救助,很符合法家要义!
嬴政接到秦墨的奏疏后,看着里面肉麻吹捧的内容,老脸都红了。
他其实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朝臣们多管闲事,得知他要救济天下残疾老兵,以及战死老兵家属后,便死皮赖脸的劝谏,让他把救济范围,扩大到所有百姓。
简直是逮着他这皇帝的羊毛使劲薅!
而嬴政呢,心疼钱……
他之所以在第一道诏书中,不明说要聘请残疾老兵和战死老兵家属为工,便是怕某些不需要救济者,却仍要进入工坊,拿那份优厚薪酬,薅他这皇帝的羊毛。
所以,他被朝臣烦的没办法之后,干脆取消了优厚薪酬,改成鳏寡孤独残,若愿进少府工坊做事,只能保证冻饿不住。
相当于,他给提供了工作,却不给工钱。
但,就是这么挂路灯的操作,嬴政却得到了秦墨的吹捧!
而随着诏书传遍天下,嬴政更得到了天下有识之士的赞颂!
……
三川郡,阳武县!
户牖乡的小村庄里,一位长相高大俊美的青年,正在帮不识字的里长,宣读嬴政的诏书。
不过,他读的抑扬顿挫摇头晃脑,围坐听诏的百姓,却听得眼睛直冒蚊香圈。
包括里长在内,也是满脸茫然!
青年似乎也看出了大家听不懂诏书内容,干脆把写满文字纸张诏书一合不读了。
“陈家后生,你咋不读了,俺看那上面字挺多哩。”里长奇怪问道。
陈家后生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揖手道:“诸位乡梓,始皇帝陛下这诏书,内容并不复杂。”
“始皇帝陛下就是想告诉大家,前番统计六国残兵,以及那些战死者家属,是担心他们难以维持生计,想聘请他们入少府工坊做事。”
“但后来,始皇帝陛下又想了想,觉得既然要救济百姓,那便全给救济了,凡是鳏寡孤独残……”
“咳,简而言之,就是没办法养活自己的,都可以去皇帝的工坊做事,保证饿不着冻不着!”
这么一说,围坐听诏的百姓,便全听明白了。
继而,所有人都看向一位领着仨娃娃的独臂中年男子!
那独臂的中年男子,说是中年人,但或许是由于常年劳苦,须发已是花白,黝黑干瘦的脸上,也透着营养不良的蜡黄。
而他身边的仨娃娃,则也是骨瘦如柴,头发乱蓬蓬没个样子,几如小乞丐一般!
陈家后生顺着村民们的目光,看向那独臂男子和仨娃娃,稍微愣神之后,便也恍然了。
这位,其实也就三十岁左右,比他大不了几岁。
而且当年乃是魏武卒来着,可后来秦灭魏,他在战场上丢了一条胳膊,侥幸从战场上逃回。
残废之人回到家里,纵然放下过去,想要务农为生,却多有不便。
开始时亲族邻里,还愿意帮他一二,但时间长了,亲族邻里没了耐心,而他又是个极要强的,也不愿求人,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妻子不甘贫苦,趁着一次赶集便跑了,也没回娘家,不知去了那里……留下仨娃娃于他相依为命。
一个残废的大男人,带着仨娃娃过活,艰辛之处可想而知!
“走,咱回家。”
独臂男子极有自尊心,见诸人都在看自己,便起身招呼三娃娃,闷头往自家而去。
周围村民们暗暗摇头,也没人多说甚么。
陈家后生则眉头微皱,快走几步追上他,揖手道:“兄长应去咸阳,进皇帝的工坊做事。”
独臂男子下意识摇头:“不用……”
陈家后生收了礼数,俊美的脸庞却是变得冰冷:“男儿大丈夫,若不能养育家小,尊严便是个屁。”
“你有尊严,却是莫要害了三个娃子!”
独臂男子被骂的脸色涨红,怒瞪陈家后生反唇相讥道:“陈平,你是没尊严,我比不得你……”
“你偌大年纪,尚且一事无成,整天不事劳作,赖在兄嫂家里白吃白喝,被自家嫂子嫌弃,有何脸面来教训我?”
这下轮到陈平脸红了,悻悻然咬牙道:“所以,我这便要去参加郡县考,来日便做官做吏。”
“我敢走出这一步,你敢吗?”
独臂男子不让道:“我怎不敢,我明日便把田租借出去,带娃子们去关中!”
“我也不进那始皇帝的工坊,我有一条胳膊,便能杀你十个,我去给商队做护卫,给朝臣们做家臣,不必当个小官小吏强百倍乎?!”
陈平脸上冷色一敛,揖手道:“兄长能想开便好,始皇帝阔达仁德,古今未有,吾等有才之人,当出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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