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抛妻弃子另娶,带着那个女人路过他和妈妈,仿佛不认识他们一般,他追着车跑,爸爸也不停,直到他摔倒在地。
而妈妈向他骗药,狠心地自杀,永远抛弃了他。
他从小就熟知如何被抛弃。
他无法表达“我爱你”,不是因为不爱,反而是因为爱得越强烈,就越不允许自己感受到爱。
他这么对她,是因为,他真的很爱她,而不是不爱。
陈晏岁的眸子微红,在夜风中看着右繁霜。
她的面庞朦胧而玉白,一如从前安静,脆弱。
那种渴望向她接近却做不到的感觉,几乎让陈晏岁发疯。
她没有错,是他天生就不配被爱,不配被任何人爱。
他像一只刺猬一样,把她扎疼,逼着她离开。
可是现在,说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也永远不知道,为了向她走近,这段时间他逼着自己多少次经历那些回忆。
陈晏岁压抑着语气的颤抖:“你一点都不怪我吗?”
右繁霜轻声道:“说实话,是怪过的。”
陈晏岁背脊一寒,痛苦如冰霜侵袭。
右繁霜轻声道:“但你的眼神,让我觉得你真的很需要人救你。”
陈晏岁心一颤,听见曾经听过的话,他猛地抬起头来。
她徐徐道:“而这份哀伤,恰恰与他的眼睛如此相似,只可惜,我救不了你,也没办法接受你。”
陈晏岁面色发白,痛苦似乎从苍白的语言中漫起。
相似。
相似。
她的每一个字,都是相似。
她仰起头看月亮:“我其实可以做到只是看看,并不和你有任何牵扯,但你的眼睛,太痛苦了,我害怕看到这双相似的眼睛如此痛苦,所以来救你了,我想拉你出深渊。”
所以在他深夜想起母亲而喝得酩酊大醉麻痹自己的时候,她会第一个提着醒酒汤过去。
在他忍不住自残甚至手上有刀痕的时候,她赶过去替他包扎。
他控制不住情绪,只能吃一大把镇定药物时,她的语气总是平静而温和,引导他安静下来。
她从来不对他发脾气,除了无法对这双眼睛发脾气以外,是她经历过这一切,比所有人都清楚,他需要温柔和平静。
更何况,他的眼睛,和她死去的阿言,那么像。
陈晏岁几度想开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得到的,全都是因为那份相似。
陈晏岁痛苦不已,而右繁霜的声音始终温柔平静:“但无论如何,替身这件事,是对真正所爱的人的背叛,也是对另一个人的不公,无论我们出于怎样的初心,都是真真切切的错了。”
她第一次,说那些伤人的话,来切断所有联系:“可惜,你的举动,并不让我觉得我对你不公,有时甚至会让我觉得所有善意都受到了惩罚,这让我的愧疚心减少了一些,在这个基础上,我们互不相欠,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