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德昌年间。
九月,凉州的一个边陲小镇,小镇西北角上有一家很不起眼的小医馆,名为徽和堂。
药铺门前停着一辆普通马车,马车前站着一个穿着靛青色交领印花齐胸襦裙的年轻娘子。
年轻女子未施粉黛,皮肤白皙,如白玉凝脂般光滑细腻,只梳了简单的双刀髻,头上插着一只素雅的鎏银珍珠簪,额前两侧有几缕碎发,虽不是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之貌,也算得上清秀灵动、娇俏可爱。
这已经是许一宁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六个年头。一个历史书上没有任何记载的时代,却是一个酷似大唐的时代。
在穿越之前,年纪轻轻的许一宁已经是海城市最好医院的神经外科副主任,却因一场飞来横祸来到这里。
一片光明的前途,幸福美满的家庭,皆瞬间化为幻影。不甘心,不甘心,很不甘心,为什么偏偏是那一晚,为什么偏偏是自己遭遇了意外,为什么......
这具身子的前主人似乎是罪臣之女,当年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本应要被刺青流放到岭南荒蛮之地。六年前的某个寒夜,突然在狱中被刺,奄奄一息。不知因何缘故被师父从狱中救出,改名换姓,如今是沈家的三娘子沈翊宁。
许一宁仍旧想不起这具身子的前世记忆,因为每次回忆时总是头痛得剧烈。
师父祁山公沈越是大周神医。世人皆知祁山公妙手回春,有起死回生之术,却不知祁山公还有三个高徒。
师父总是告诉自己同样的一句话:时机未到,淡然处之。
沈翊宁抬眼看了看有些阴沉的天,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柔声开口:“小源,东西找到了吗?再晚些怕是会赶不上了。”
说话的声音如春后的涓涓流水般清脆婉转,悦耳动听。
一个精神抖擞的十一二岁的小郎君从屋内跑了出来,怀中抱着几袋药材和一个小锣鼓,笑嘻嘻地说道:“三娘,好啦好啦,找到锣鼓了,郑大娘子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的。”
不似沈源的天真烂漫,沈翊宁心中有些担忧,郑大娘子的产期将至,这一胎是头胎,而且胎位不正,在这个医疗技术落后的时代,女子生产更是凶险万分。
马车往巴屯乡方向急急驶去,在密林间呼啸而过,车轱辘留下深深的车辙印记,不一会儿又被雨水冲刷而去,不见踪影。
忽然前方传来小源疑惑胆怯的声音。
“三娘,这前、前头被拦住了,好像是、是菏泽山上的土匪。”
沈翊宁探出门帘,瞥见不远处有几个扛着大刀的粗野大汉,还有熟悉的严大当家,心中暗道不妙。
“停下,是谁的马车!”领头的一个壮汉厉声喊道。
沈翊宁蹙了蹙眉头,不动声色地柔声说道:“大哥安康,严大当家安康,小女是徽和堂的沈三娘。”
严抚轻佻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哦,原来是徽和堂的美人郎中呀。嗯?美人郎中这是要往何处去?”
沈翊宁舒展眉眼,轻轻掀起门帘一角,佯装娇柔的模样:“回严大当家的话,八屯乡有产妇凶险,小女前去医治。”
“原来如此。那沈娘子这一路过来可有见到什么可疑受伤的人,如果瞧见了一定要告知咱们弟兄,莫要让这些个歹人伤了沈娘子你这个肤白貌美的娇弱美人哈哈哈哈。”
严抚的话语轻佻油腻,还欲向前伸手来抓住她的白皙手腕,身后的其它大汉意味不明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