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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安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坐姿随意地往后一仰,翘起二郎腿时目空一切的慵懒姿态都与方歌渔如出一辙。
他一只手支着脸颊,另一只手半抬而起。
方歌渔眼皮一跳,见他这副作态,面上隐隐多出了几分笑意,十分给面子地亲自斟了一杯热茶,贴心送到了他抬起来的那只手里。
见那一向倨傲无礼的方大小姐,竟然亲自送茶到他的手中,饶是牧云夜涵养在深,脸色也不由阴沉难看了下来。
百里安慢条斯理地吹着滚烫的茶叶,“彼此彼此,牧公子堂堂金仙之子,天上仙君,如此纡尊降贵下凡行那入赘倒插门的壮举行为,不知仙君家族中的父母长辈知晓了此事,又该作何想法。”
牧云夜不禁被气笑了。
果然,能给方歌渔看中收未面首的人,那嘴巴又能乖巧到哪里去?
不过经过那颗灵石后,骄傲如牧云夜也收起了对他的轻视之心。
他心中震惊之余,亦有疑惑。
如若说,方歌渔乃是雪城主之女,身负钟华仙府的仙人血脉,尽管为觉醒符灵,于符道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资与领悟力。
那么此人,他既是太玄九经正统道修出身,有凭何能够身兼两道,表现出对与符道如此惊人的天赋。
以精神力入灵石绘符,若非发生在他眼前,牧云夜绝不会相信,区区凡间竟然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牧云夜眸光闪烁片刻,目光定定地看着百里安,晒然一笑,道:“如此看来,姬公子这是已从鳞石台上刚下来了?”
百里安却道:“我刚来不久。”
牧云夜却是不信,一个尚未觉醒符灵之人,如何能够凭空精神力入符灵石,形成灵力阵列。
“姬公子何必此番作态,我对姬公子觉醒了怎样的符灵其实并不敢兴趣,姬公子倒也不必刻意隐瞒藏拙。”
牧云夜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对于百里安所觉醒的符灵却是不以为然。
他不否认百里安对精神力的操控可谓是出神入化,那一手符力阵列灵石的手法,他亦自愧不如。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当真会具备这般好运,能够觉醒符灵。
符灵与符道天赋掌控力全无关系,拼地是气运,正如万千凡人之中,灵根的概率问题,全凭运气。
而仙人的气运比起凡人,却是更加精纯,可以灵观。
气运若是接近灵白或是极紫极红,则是正品气运,为天道庇佑,总是会有幸运好事发生。
说得更为通透一点的,则就是幸运值。
而气运颜色偏黑偏青,则是负品气运,为天道摒弃,往往机缘好运总是会背道而驰。
牧云夜在初次夜宴之上,便以灵符灵观过百里安的气运,以他如此的道行功力。
虽难以窥全,却也能够观到他身上流出来的极澹黑气。
如此黑色气运,即便是觉醒了符灵,想来也是杂品。
加之,他避而不谈自己觉醒了怎样的符灵,这让牧云夜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测想法,想必他是知晓自己的符灵品阶远不如他,自然不好拿出来丢人现眼。
百里安见他如此不依不挠,也未多做什么解释,只是偏头看向方歌渔,问道:“上台可有什么要求?”
方歌渔自是理解他的意思,懒洋洋地扔出一枚玉珏,道:“寻常人若想上台测试,取号排队等着便是,可你既然是本小姐的人,自是选择权优越于其他人。”
百里安只是笑笑,接过玉珏,翻身下了马车,朝着祭台方向走去。
牧云夜看着百里安远去的背影,心头涌起一阵疑惑。
一时有些拿捏不准,他究竟是真的没有登上祭台,以鳞石测试符灵,还是再继续装腔作势。
分开人群,百里安来到祭坛下的城军把守处,将玉珏乘上交出,并未有任何意外突发状况发生。
那城军看到他手中玉珏,目光微显诧异,但很快还是打了一个手势,果断截断了后面排队的鸦鸦队伍。
然后毕恭毕敬地将百里安领上了祭台。
主持海神祭的方佑城主看到这次的上台者竟是百里安,他神情发生微妙的变化,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身影而动。
立在他身侧的方蚩执事官注意到方佑城主的神色变化,并未有太大的表示,只因,他对百里安的关注程度,丝毫不必方佑城主少多少。
甚至可以说,在百里安从那驾金车上走下来的时候,他的目光,便一直放在了百里安的身上,从未有片刻的离开。
海神祭祭台四周,设有八方高塔,塔中各设楼塔庭栏,为人提供更为开阔的视野,纵观全台。
一名打伞端立于塔楼一隅的黄衣女子见台下的城中军竟是主动的截断排队的队伍,不由露出惊疑的目光,打量着上台的百里安。
那黄衣女子杏腮雪白,眸含清波流水,面容如春花般娇妍,打扮更是富贵考究,眉宇间似有自幼就养成的一股傲气。
手中蓝羽绾扇半掩脸颊,露出一双明亮出挑的双眸,口中不自冷哼一声,道:
“居然是步铃玉,他是方歌渔的人?”听到她谈及方歌渔的名字,女子身边打伞侍奉婢女们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纷纷低下头去。
那黄衣女子面容冷澹含讽,似是极为不屑地轻嗤一声:
“方歌渔什么时候也开始走这种照顾自己人的调调了,还送步铃玉走后门,分明来得这么晚,却不去老老实实地排队等候,上来便摆架子,此人这狂傲不讲道理的性子倒也是随了方歌渔。”
“这可惜啊,这后台的点子再硬,符灵之事何其之大,便是连从城主都无资格左右这些东西,不过上赶子来献丑逗乐罢了。
只是啊,这步铃玉都赠送出去了,这小子看起来对那方歌渔来说,倒也有些分量吧?”
“小姐,此人乃是太玄宗弟子,姓姬名惜年,乃是方三小姐的众多求亲者之一。
夜宴之上,便是此人将三小姐强行带回了屋中,据说,就连城主,也束手无策。”
“哦?”蓝衣女子眼中顿时多出了几分趣意:“如此说来,这小子倒也有些手段了。只是不知,他可有本事,能够点燃这鳞石,惊艳全场?”
“小姐说笑了,符灵不同于灵根,您见过有几个外来修士,能够与这鳞石发生效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