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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息怀中抱着叶帘冰冷的身体,鲜血沿着她的手臂淌落一地。
他来到自己的屋殿前,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回首冷冷看了一眼身后的恶兽祸斗。
恶兽祸斗身子轻抖,目光忌惮,心领神会地不见、不闻、不听、不言,身子如水中镜花般被打散消失。
虽说祸斗的任务是看束五河苏息的自由,不让他轻易离开魔界王城。
但毕竟对方身份摆在那里,他无权干涉苏息的隐私,更不敢窥视他的生活习性。
每每到了苏息露出这样的冰冷眼神,它都会自封五感,不敢多瞧多听。
只要符链不断就好。
祸斗的形态从他身后完全消失,再也感受不到那令人厌恶如同看门犬般的气息后,苏息这才一脚将门踹开。
当他身子迈入屋中的那一瞬,他动作骤然一僵,眼神当即就沉了下来,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子致命般的如麻杀机。
室内帷幔飞舞鼓荡,榻前少年身下堆积着许多衣衫襦裙,怀中抱着一整套衣衫男装,愕然地看着门口那位不速之客。
瞬息之间,他说了一句话。
“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满室杀机陡然凝滞,气氛陷入微妙的安静与尴尬。
苏息目光微偏,看着一侧柜中翻乱的衣衫,大部分皆是衣裙女装,显然,这并非是他休息的那间屋子。
虽然十分不想承认,但事实上,就是他走错屋子了。
苏息从小就有一个改不了的毛病,他路痴不认路,幼时常常在南泽后山中走丢,不知被她从狼窝蛇洞里找回去多少次数都数不清了。
他是五河,宁非烟是四河,两人参宴时暂且安排休息的殿屋也是按照名次依列排序。
故而他的屋子与宁非烟的屋子只有一墙之隔。
但是苏息并不想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是个路痴的事实。
他目光淡淡一瞥,扫了一眼百里安身下丢乱成堆的女子衣物:“你是变态吗?”
宁非烟的衣服也敢偷,看来并非是一般的变态。
即便是苏息,在心中也不由对这名少年十分佩服。
百里安身子微僵,嘴角抽了抽,态度诚恳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不是变态。”
苏息眯起眼睛,看着他怀中抱着的那一整套衣衫,果然并非裙子女装,而是一套男子所用的衣衫服饰。
他心有所悟,怕是被人瞧见似的反脚将门勾住关上,抱着叶帘步入殿内正厅。
他目光瞬也不瞬地看着百里安,冷笑道:“你身上所着衣物,乃是仙灵城城主继承主位时的祭服,如此想来,你便是前不久为昆仑神钦点的仙陵城之主了。”
苏息目光隐隐带着几分轻蔑的意味:“宁非烟的确有备男装的习惯,她在人间身份多重,时而会以男子身份示人。你来她屋中盗取衣物,换下你那一身扎眼的打扮的确可以为你解决不少没必要的麻烦。”
百里安觉得此人说了一堆废话,他连忙开口打断对方的叨叨不休:“阁下别说了,方才你路痴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心思被瞬间戳破的苏息难得窘恼了一回,他恶狠狠地瞪了百里安一眼:“你找死吗?”
百里安见他到此,心中自是晓得君归宴上河主之中的挑战之争此刻怕是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期。
他飞快解了身上的仙陵城的祭袍外服,取下发冠,换上宁非烟备用的男装外袍,白玉簪子。
换衣时,他视线极有分寸地看了一眼苏息怀中所抱着的那名女子不动声色地说着:
“阁下难道又不是在自寻死路吗?太玄九经在魔界必杀明榜之上,可今日一战,你却手下留情,以假死欺瞒魔君。
若是此事败迹,她不仅要死,即便是阁下,下场怕是也难逃一死。”
苏息默然抿住嘴唇,眼中似有狂风暴雨,即是混乱危险。
他眯着眼睛迈步向前,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冷声道:“你怎知晓她还活着?”
百里安对于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杀意熟视无睹,若无其事地瞥了他一眼,好心提点到:“方才在你说话的时候,她便醒了。”
在叶帘面前,苏息一击必中的剑,总是会偏了分寸的。
这次,亦不例外。
苏息脚步顿住,脖子微僵地低下头去,正对上叶帘那双平和清净的眼睛。
他呼吸一紧,声音冷硬道:“既然醒了,又为何装死?”
叶帘唇色仍很苍白,她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他面容间的重重魔气黑雾,凝视许久,才缓缓开了口:“方才你们二人在讨论路痴这个话题,我若那会儿出声,你岂不是很尴尬?”
苏息额角前顿时暴出一根青筋,咬牙切齿:“我——不——是——路——痴——”
叶帘:“放我下来。”
苏息声音异常冷漠:“你以为我乐意抱着你吗?”
话是这么说着,但他还是脚步放轻,身边明明有椅子,却舍近求远地将她一路抱至床榻,动作十分小心地将她安放在床榻上。
百里安目光古怪。
魔界都说这五河苏息是一只不牵绳子就胡乱咬人的疯狗,可眼下看来,怎么倒是更像一只嗲着毛不知所措的可怜弃犬。
百里安整理好了衣衫,正欲将这间屋子单独留给这两人,谁知叶帘却忽然出声将他叫住:“公子可是名唤司尘?”
百里安目光诧异地看着她:“叶姑娘认识在下?”
叶帘朝他歉意一笑,道:“半年前,离合宗山城酒事,我替我家少主跟公子说一声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