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连月暴雨, 基建进程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原本想在年底完成全郡主干道水泥铺设的计划,就此破灭。
虽然计划不能按时完成,但渔阳郡还是幸运的。
位于黄河以北的并州、冀州大部分地区,黄河水倒灌,农田惨遭淹没,被冲毁的屋舍多不胜数。
幸存的灾民们开始向更北的幽州奔来,而徐家军治下的渔阳郡,成为了灾民们的首选。
大灾往往伴随大疫,此时的北方大地上,饿殍遍野,如同人间地狱一般,三步就能遇到一具被野兽啃食的死尸,结伴逃亡的流民在官道上排成一条长长的线,一眼望不到边。
徐月感觉自己只是睡一觉醒来,渔阳郡边境卫城外,就多了数不清的灾民。
现在毕竟顶着反叛军的名头,所以王萍萍对自家地盘的管控安排得十分周密。
外来入境者,一应被挡在了刚刚修缮过的卫城城墙之外,入境者想要入镜,必须要接受层层盘查,确定不是其他势力派来的奸细后,这才准许踏入渔阳郡地界。
凌晨时分,驻守卫城的徐家军士兵刚换上一班岗,一抬眼,就看到城墙下那密密麻麻的灾民,顿时吓了一大跳。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微弱的光线下,借助将军留下来的望远镜,可以看到城外官道上正有数不清的灾民朝这边走来。
只是勘察状况的这几分钟时间,城墙下的人又多了几十个,这些难民就像是约好了一样,全部缩在城墙下,眼巴巴的望着这座坚固高大的卫城墙,期盼着能看到希望。
他们衣衫褴褛,有的甚至没有衣服可穿,只在身上披一块草席勉强蔽体。
男女老少皆有,但多是体力更强的年轻人,老者不多见,就算有,也是被一大伙人护在中间的。
孩子们则躲在父母亲人的身后,被父母用草席或是麻衣挡住,把那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挡在外面。
此时已经进入十月下旬,气温已经很低了,这些灾民又冷又饿,便在城门下点火取暖。
等到天光大亮时,周边山坡上的植被肉眼可见的秃了一大块儿。
生木燃烧起来浓烟滚滚,整個卫城外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这时,这些灾民又像是再次约好一样,在卫城下跪了下来,有自卖自身的,有要卖孩子的,还有喊着要入徐家军、只求能给口饭吃的年轻汉子。
最让羊娃子感到害怕的,是那些妇人,敞开了衣襟,半碗米就能把她带回去一个时辰。
至于这一个时辰里能做什么,只要雇主想的,她都可以。
这样的女子,都颇有几分姿色,模样平凡的那些妇人还朝她们投来艳羡的目光,羡慕她们可以靠脸和身子换到吃的。
在这样的困境中,什么羞耻什么忠贞,都比不上一口粟米粥来得高贵。
女子们的丈夫也都在场,并卖力的吆喝着自家妻子的身段,夫妇二人并不以此为耻,反倒因为可以换来食物把还在嗷嗷待哺的孩子带在身边,暗暗庆幸着。
十八岁的羊娃子现在已经是一名徐家自愿兵了,徐月等人拿下渔阳全境后,军队又扩张了一回,羊娃子等审核过关的渔阳县青年们,便都投入了徐家军的怀抱。
不过和旧时代的雇佣兵不同,羊娃子这一批是自愿兵,没有军饷,但包吃包住给分田地,如果经济宽裕,会不定时发放补贴。
不少旧时代的佃户子女们,就是冲着可以分田地自愿加入的徐家军。
也因为这样的政策,双方利益已经完全捆绑在一起,新征的自愿兵们对徐家军死心塌地,战斗意志也远高于旧时代的雇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