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进入六月,中原的混战似乎消停了。
紧接着另外一个令徐月一家人听了都心头一颤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青州大疫,白骨累累,死伤无数,瘟疫最严重的地方,全县六千户,无一人生还。
大量难民从青州撤出,四处流亡。
这几日,徐月跑到姑奶奶家找表哥表姐借书,就看到府里管家荣伯指挥家丁们备好粮食和车马,准备到县城外收些流民回来。
顾忌着二房,姑奶奶一家不敢张扬,悄悄的做着这件事。
由此可见,这背地里还有多少豪强正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只是外人不知晓罢了。
可能因为徐月是个小孩,大人们以为她听不懂,公孙安亲自从县城那边领了一车奴隶回来,就在大厅里同父母商议,如何将这些奴隶转手卖掉,赚差价。
姑老爷公孙渝是有些人脉在的,这么点奴隶,他随便找户富户就消化掉了。
姑奶奶徐氏便提议,让儿子再多收些奴隶回来,自家也能用。
徐月就这么,捧着新借来的书本,站在厅堂屋檐下,听完了他们商量怎么采买,怎么出手,又怎么避开二房耳目。
一斗米买回来的奴隶,转手可卖一匹娟,等于是花了不到一百钱,就能换回来1500钱。
这确实是很暴利。
要不是理智及时把自己唤醒,徐月差点都心动了。
而那一车奴隶,徐月出门前在后院的牲畜棚旁也见到了,一个个面黄肌瘦,想来是饿急了,正端着府中下人发放的水和糙米饼猛啃。
或许,只要有口吃的,他们就已经不想去管自己的未来和自由了。
有一个扎心的事实,就连徐月都不得不承认,在世家大族里做奴隶,或许都好过在外头当个吃不饱穿不暖,随时面临死亡威胁的平民。
让人无奈的是,徐月还要坐着荣伯进城收奴隶的车,让他捎带自己一程。
家里的豆渣已经泛滥成灾,光是靠王有粮养的小鸡小鸭根本消化不完。
所以徐月打算进城去挑几头猪来养,等养大了,家里既有肉吃,还能卖钱,且堆积成山的豆渣也不用拿去丢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还没亮透,徐月和哥哥徐大郎就一起坐上了姑奶奶家准备去收奴隶的牛车。
挑了豆腐准备拿到县城去卖的佃户们起先也跟在牛车后面,但没多一会儿,就被牛车远远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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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阳县城最近暴增许多外来人口,豆腐价格便宜看着又大块,能够饱腹,所以豆腐生意反倒比之前好了不少。
许多佃户三更半夜就到徐家拿了豆腐,快步往县城走,准备多走一个来回,多赚点钱。
管家荣伯看着徐月和徐大郎空手的模样,又看看后头被甩的远远的佃户们,好笑问兄妹俩:
“正好有车,月儿小姐你们怎么不拿些豆腐到县城去卖?”
徐大郎惯是不会搭理外人的,徐月只好解释道:“我们家做生产的,不好同他们做销售的抢生意,不然就乱了套了。”
“生产......销售?”荣伯稀奇感慨:“这两个新词倒是有意思,月儿小姐年纪不大,懂得也不少呢。”
徐月只是笑笑,不再说话了。
起得太早,牛车摇摇晃晃像是坐在摇篮里,她犯困了,靠在哥哥怀里,既是补觉,也避开了荣伯的好奇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