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得墙角传来一阵轻笑。寻声看去,只见莫待正旁若无人嗤嗤发笑。见众人都盯着他,他忙收起笑容,端肃地坐着。过了片刻,又噗嗤笑了。
萧思源甩手问道:“你笑什么?本王说得不对么?”
“对,对……特别对!”莫待抿了抿嘴,似乎在竭力忍耐。“谢三公子何必恼怒?不管是为奴为仆,还是卖身勾栏,那都不是谁愿意的事,不过是被逼直绝境的无奈之举,有什么好丢人的?至于令尊娶妻的理由,是被迷惑了还是真心所向,只要他没伤害到旁人,只要他幸福开心,你这个做儿子的就该为他高兴,不是么?况且,令堂人品怎样,令尊心性如何,你还不清楚?怎么在意起这些闲言碎语来了?最关键的是,小王爷话里的原意是夸赞令堂勇敢坚强,令尊通透豁达,你可莫听岔了意思。”
谢轻云的手离了剑鞘,眼里的怒气却并未有缓和的迹象。
萧思源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仙后凤体违和,无法出席晚宴,萧尧也就临时改了行程,派他过来圆场。他没看之前的比试,不知道莫待与谢轻云的关系,更不清楚莫待的手段,还以为只是个想出风头的新手,根本就看不上。“你是何人?”
“无名小卒,不足挂齿。”莫待踱步到萧思源面前,也不行礼,就那么站着。“小王爷这么喜欢戳人家的痛处,可不是好习惯。不过,话说回来,日子这么乏味,不找点乐子也确实没劲。只是,魔君魔后的那点事早就是陈芝麻烂谷子了,再翻三百遍也难翻出新意。我这里有一桩风流韵事,就是再过几十年也还是奇闻,小王爷可有兴趣?”
“本王没那么无聊,不是谁的事都愿意听。”
“和你自己有关的也不听?这就不好玩了。”莫待的手在萧思源的胸前晃了晃,一块红得像血的玉佩就到了他手里,“这不是圣上的贴身之物么,怎么在你这里?”
“大胆!敢偷本王的东西!”
“看看而已,又不会怎样。”莫待拎着玉佩的绳子来回晃,“这块凤血石纹理清晰,色泽均匀通透,且内有云遮月,星满天的奇景,是圣上极其珍爱的佩饰,几乎从不离身。那会是什么原因让圣上割爱,把它赐予了你?是因为宁王战功赫赫,护国有功?还是因为你出类拔萃,有功于江山社稷?都不是。是因为圣上和宁王妃的关系,更因为他和你的关系。”
此言一出,大殿里静得落叶可闻。当年,宁王带兵远征,历时一年半。眼见胜利在即,却接到慕连城送去的急诏:皇帝要他以兵败为由,即刻退兵,不得以任何理由抗旨。否则,杀无赦。宁王不敢抗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收兵回朝。回京后不到四个月,宁王妃生下一个白白胖胖足斤足两的孩子,取名萧思源。不管宁王府如何严防死守,宁王四个月得子的事还是传开了。一时间,朝野内外,议论纷纷。后来,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了,而那些从未停止过的猜测也再没人敢宣之于口。可今天,莫待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还说得不那么隐晦。这种胆大妄为,连苏舜卿都被震撼了!
萧思源怒道:“你敢污蔑圣上!”
“怎么就是污蔑了?凤血石不是圣上所赐?圣上和你及宁王妃没关系?你们可是一家人呐。再说,是不是污蔑你心里不清楚?”莫待不急不躁,随手拈了颗果子捏着玩。“小王爷,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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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你说谢三公子说得那么顺嘴,那么义正言辞,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说别人是在污蔑?果然,刀要插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痛。所以嘛,我都说了,戳人家痛处的习惯不好,得改。”
秋嫣然被他吊儿郎当的样子逗乐了,嘴里的菜喷了一地。她不理睬秋渐离的眼色,捂着嘴笑得停不下来:这小子真帅!
石中堂端着脸坐着,默默感慨完初生牛犊不怕虎,又开始感慨后生可畏吾已衰。打心里讲,他不讨厌莫待,甚至有些欣赏他的胆识。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莫待太过愚鲁,竟然为了外人去惹那权势倾天的人。而与他邻座的端木羽辉的想法则与他完全不在一个点上。端木羽辉想的是:闷葫芦一样的人,说起话来倒严密得无懈可击。萧思源嚣张跋扈惯了,几时吃过这样的亏。这个马蜂窝可不太好收拾……她见柳宸锋正朝自己这边看来,举了举手中的茶杯,那意思是:既然有人出面,咱们就喝茶看戏吧!
柳宸锋会心一笑,将面前的果品递给沐北和杨烁:“没啥大事。踏踏实实吃东西。”
雪凌寒聚灵力于手指,随时准备出手相助。他绝不允许莫待被暗算的事再次发生,不然,他会痛恨自己。
谢轻云拔剑在手,夜月灿也到了他身边,都是临战的表情。
伺候萧思源的两名男子已举剑刺向莫待,剑招极为迅猛毒辣。谢轻云正待帮手,莫待左手轻拂,将他与夜月灿推到门外,右手已夺了那两人的剑扔到地上:“是想用你俩的脖子试试这剑够不够锋利么?”
苏舜卿立即上前,挡在萧思源身前:“莫公子息怒!”
“怕他作甚?他再敢胡言乱语,本王割了他的舌头!”
“还以为你要说诛我满门。”莫待的脸色冷淡了许多。“城主大人,我不想管闲事,却也见不得满嘴胡吣欺负人的。”
“本王就是欺负他,你能奈我何?你这么护着他,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
苏舜卿心里骂着蠢货,嘴上忙不迭地圆场:“小王爷醉了,莫公子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