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政讶然道:“军营可没这使馆住的舒坦啊?”
“正是因为此地养尊处优,我才住不下去。”乔婠摇了摇头:“乡亲们都是受我连累才陷入你的军中,他们都和你的兵卒住在军营里,我主仆二人却在这里锦衣软卧,实在心有不安。”
听王政一怔,神情旋即肃然起来,沉吟了好一会儿,突然对乔婠拱手道:
“你这话提醒本将了,却是我忽略了此节。”
迎着乔婠疑惑不解的眼神,王政解释道:“若是其他时候倒是无妨,如今大战在即,本该身先士卒,与士卒同甘共苦才是,其实入城时我就该想到这一点的,这使馆既然住不下这么多人,咱们原也该去军营住才是!”
“分割两地,纵然兄弟们不多想,也要与我们隔了一层。兵法有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军心如一,方能百战百胜。”
“乔姑娘,明日我便让人去和那周晖告谢,咱们所有人都住到军营里去!”
王政这番话讲完,这次换乔婠发呆了。
同样的一件事情,王政的视角以及出发点却和她完全不同,乔婠更多是因为道德上的歉疚,而王政却想到了军心士气上去了,不仅想到了还要身体力行,这就极为难得了。
起码她的父亲,那位上将军乔蕤便未必能做到这一点,同甘共苦,说起来容易,对一个高位者而言,却何其之难?
尤其是乔婠还不知道,王政本身乃是具有系统这样的大杀器,对于他而言,所谓的军心士气,做了或许能增加几分,但是不做其实影响并不算大。
“他能这般年纪就成就基业,的确不是一般人物。”不知为何,她内心里对王政的看法,慢慢有所转变了。
“既如此,便多谢州牧了。”乔婠又行了一礼,突然像想起什么,低声道:“王州牧,你真的是来为扬州平乱的吗?”
王政心里动了一下,凝视着乔婠纱笠后的那双眼眸,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原本亲赴扬州,的确只为尽盟友之义,就这么简单。”
原本...
乔婠默默咀嚼了片刻,又道:“言外之意,是州牧现在的心意不同了?”
王政笑而不答,只是摆手道:“乔姑娘,夜已深了,男女有别,你去歇息吧。”
乔婠深深看了王政一眼,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这时送冷水来的下人也进来了,王政让他把铜盆放在桌上,关上门,把脸探进水里,感受着清澈的凉爽,浸透在水中的脸庞浮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一个世家的女流之辈都觉得我这次来扬州的目的不单纯啊...
嘿,果然是好人难做啊。
只是,袁公路啊袁公路,你辜负了本将难得的善意和厚道啊,既然如此,来日就不要怪我了。
他抬起了头,擦干了脸,刚把毛巾放回盆里,眸中突然厉芒烁闪!
有人进入了这个庭院!
还刻意收敛了声息!
虽然系统面框上只显示了力、敏、智、魅四大基本属性,可其实王政在很多地方都已达到了超凡的层次,比如随着敏捷的再次拔高,他如今也生出了莫名的灵觉,哪怕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一旦有人靠近到一定距离,便会被王政立时发觉。
不告而入必非善类!
对方尚未靠近房间,王政已猛地弯腰俯身,左手在地上一按,人几乎贴着地板翻了一个跟斗,就在这一翻身间,右手已取出了悬挂在墙壁上的乘胜万里伏。
“嗤”!
“锵”!
一轻一重的声音先后响起,却是在王政将神剑从鞘中拔出的同时间,亦有一支飞镖穿透窗户飞入屋内,随后稳稳地钉在床柱上。
看到飞镖刻中的位置,王政先是一怔,旋即微微松了口气。
这地方离他方才站着的位置距离颇远,哪怕王政毫无发觉站着不动也是绝不可能被刺中的...
那么方才屋外的陌生人便不可能是刺客了。
开玩笑,敌人总不至于会派一个和他一般在远程能力上糟糕的人来行刺吧?
耳中隐约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王政立刻将神剑重新入鞘,踱步到身后的窗边一把推开,顾盼四周放眼望去。
一轮明月挂在天际,如水的月色下,窗外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但王政已知道,有人悄然而来,却又匆匆离去。
这是哪家势力派来的?
到底是什么意思?
伫立窗漏下思索了好一会,王政再度关上窗,又看了眼那支扎在床案上的飞镖,突然剑眉一挑,却是细看之下,发现那把飞镖上面还绑着一块小小的羊皮纸。
他踱步上前,拔出飞镖,打开一看,却见羊皮纸上只写了三个字。
“苦竹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