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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到此,天已是亮了。
带着十几个天诛营的兵卒走在合肥城的街道上,王政不时顾盼左右,却发现这座城池似乎并没有多少战时的气氛,许多店铺仍是好端端开着,街道上更是行人络绎不绝,这让王政不由吃了一惊。
这是一个兵临城下的城池该有的样子吗?
要知道当初文丑犯开阳,袁谭攻奉高的时候,从第一日开始,城中街道上除了兵卒和征用的民夫外,根本看不到其他的活人,尤其是整个城池的气氛更是极为压抑紧张。
若不是在进入船坞的过程中,王政的确看到了城外军营驻扎的情况,简直都要怀疑贺宏和司马汤是在欺骗自家了。
“去找几个本地人问问。”沉吟片晌,王政吩咐道:“为何城外有敌的情况下,此地百姓依旧这般平静?”
“喏!”
不久之后,派出的几个亲兵回来传递了相同的答案。
早在攻城第一日时,其实城中同样谣言四起,城民们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不过随后县丞周瑜便通告全城,说已派出信使向州牧求援,另外合肥粮草充足,足可支撑全城军民半年用度,只要军民一心齐心守城,那么敌人便绝不可能攻破合肥!
听到这话,合肥人同时放下了上一刻还吊在半空的心。
周郎说合肥城破不了,那敌人一定攻破吧了合肥!
好了,可以放心了!
没办法,高魅力就是这么吊,吊到一个上任不过半年的合肥县丞,却是尽得城中人望,上至县君贺宏,文武同僚,下至士卒商贾,贩夫走卒,人人皆对其人、其言、其能深信不疑。
听完亲兵的叙述后,王政一时沉默无语,甚至更有一头雾水。
无语的是,周瑜这表现有点夸张了吧?
一头雾水的是,按照亲兵所言,安抚了民心之后,周瑜的确是守御有方,亲上城头,十多日让孙策的部队不得寸进...
这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我穿越而来的蝴蝶效应,让这对好基友在东吴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就提前闹掰了?
他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令一个想法,黄忠那么放心地跑去临湖的原因,是不是也是因为对周瑜十分放心?
既相信周瑜在,合肥便不会有失,又相信...
周瑜的确如今的确还是站在袁术的这边?
正在思忖之间,突然听得有人在远处唤了一声:“王州牧!”
王政抬眼一看,正见一列士兵扛着粮包过来,领头的正是司马汤,待对方迎了上来行礼后,王政眼神灼灼地打量着司马汤后的那些士兵,状似随意地问道:“司马都尉,你是带着这些儿郎去民间搜集米粮了吗?”
“怎么,官仓中的积蓄不够用吗?”
他可是还记得,刚才亲兵还禀报说,周瑜曾说合肥城中粮草充足,足可支撑半年用度啊?
不过下一刻司马汤的回答又打消了他的疑虑。
“州牧误会了。”
司马汤笑呵呵地道:“县君府上菜食尚足,却还是怕担心今夜的接风筵席怠慢了州牧这等贵人,所以方才特命末将去买些好米。”
“合肥城中现在粮草充足,州牧不必担心。”
随后司马汤的一番解释,让王政暂时又放下了疑惑。
合肥城北门是道水门,又是依山而建,从北门进攻,除了水军硬攻外别无他法,这是合肥城能源源不断补充辎重的原因。
另外虽是位处江东之地,但是合肥的气候本质上更接近北方,气候与其他一年到头雨水甚多的扬州郡县不同,所有存粮足可置放三年不坏。
当然,周瑜说的“半年用度”的确是夸张了,毕竟这其中有安抚人心的成分。
但是按司马汤所言,合肥城中目前单是两个官仓的储存,三月用度却是绰绰有余。
当然,相比那些因为周瑜一番话就彻底放心的百信不同,司马汤倒是依旧忧心忡忡。
毕竟城外的孙策军目前没有退兵。
甚至在司马汤这个水军都尉看来,一旦孙策攻下临湖城后,接下来的敌人攻城的力度和人数,就未必是如今的合肥城能够抵御的了。
......
天快黑时,王政施施然返回了军营,没过多久,贺宏派来接他的马车也到了。
等马车走近贺宏的府邸时,王政打眼一看,一群人已在门口恭恭敬敬地等候着他,不过却是没有周瑜的身影。uu看书 www.uukanshu.com
贺宏的宴席倒颇有些美味的东西,合肥这个城市位置甚好,南面的庐江多山,北面的九江临海,它居中则山珍海味皆可拾取,加之南人自古以来心灵手巧,无论菜肴糕点颇为精致,上了一道又一道,实是让王政大开眼界,一时间都没忍住,难得饱餐一顿,吃得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之后,双方愈发随意起来,席间,贺宏问了王政很多,王政这才发现这位儒生十分喜爱军事,真实能力暂且不知,一些兵书中的句子简直是信手拈来,单论纸上谈兵的功夫,莫说王政这个半吊子远远不如,甚至在他看来,都快能和祢衡那个嘴炮一较高下了。
宴席散去的时候,天也彻底晚了,贺宏令几个美婢引王政去一间书斋稍后,随后先将其余人一一送出,待贺宏再次露面时,挥退婢女,便成了两人单独相处了,再次举起茶杯时,第一句话便是恭维。
“州牧年未弱冠,便能纵横青徐,所向披靡,可见天纵之才,难怪能得天子信重,成为我大汉百年来最年轻的乡侯。”
贺宏举杯遥贺,道:“有州牧在,谅那孙贼必不能再猖狂了。”
王政闻言笑了笑,沉吟片晌,淡淡地道:“贺公这话却是错了。”
“方才你在筵席上也说了,孙子有云,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两军对阵,哪里有谁敢说一定有必胜敌人的把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