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袁术这边走漏了风声了,要么...”
说到这里,黄忠顿了顿,却是住口不言了。
他心里自然还有一个猜测,上次奉高遭遇袁谭大军袭击时候,据说主公便因此怀疑下邳城内出了问题,据说也安排了糜芳的奔命司负责调查,不过至今还没公布什么结果,他自然不欲此时多说,以免动摇军心。
“不管如何,俺已派了一支小队原路返回通知主公。”黄忠道:“主公自有明断,咱们眼下只需要考虑如何尽快抵达临湖,其他不用多想。”
众将连连称是,正要继续讨论孙策军为何在此设伏时,却听得外面突然掀起一阵喧哗。
黄忠眉头微微一皱,带着众将走出船舱,只见此时船头已聚集了不少士兵,不知看到了什么。
“出何事了?”黄忠一边阔步走去,一边高声问道。
此时郭陆等一干亲兵也挤在士兵中,听得黄忠的声音,转过头来指道:“将军,你看前面突然多出几条土坡,似乎在造堤?”
循着郭陆的指尖望去,黄忠登时目光一凝,面露惊讶。
却见前方不远处的河道两岸,正有两条由石块和泥土组成的河堤由岸伸向河心,造得很粗疏,两边都只造了十余丈而已,当中还有七八十丈的空,行船也没什么妨碍,只是土色很新,一看便是近日新造不久。
如今兵荒马乱的年月,连大片良田都成荒地,无论官府还是百姓怎还有心思去做水利之事,黄忠旋即醒悟,这河堤恐怕是孙策军做的!
只是...他们还没打到九江呢,这目的何在?
下一刻,他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原来如此!”
黄忠完全明白了。
原来从一开始,敌人的目标便不是他们这一路先锋,而是从徐州从水过而来的整支天军!
他们所处的这条河道,可以说是从寿春前往合肥的必经之路,且大部分河段都极为开阔,足有两里余宽,却只有前面的这一段相对较窄,甚至不足一里,若是孙策军提前在这里造出两条河堤,然后在这堤上安营设寨,结果会如何?
天军本就不善水战,唯一的长处恐怕就是接舷战和远程上不会吃亏,若是让孙策军将河堤造成,那就等于形成了一道铁闸,或许他们做不到密不透风,肯定也会留下几十丈的空隙,却最够抵消天军的人数优势,因为这样的宽度,船队想要冲过河堤,不仅会反过来面临敌人的远程打击,更是只可能两三艘并行闯关,如此以来,敌人就完全掌握了地形之利!
甚至两千人便可将王政所率的这一路人马彻底拦住,哪怕除开黄忠的这路先锋,后面的另外两千人里大半都是天诛营和天军一部的二阶兵们,可在水面上却是毫无用武之地!
若是再派遣一路伏兵堵住他们的退路,甚至全歼都有可能!
不过这样一个大工程,对一支五千人马来用,其实有些小题大做了,可如黄忠这等清楚天诛营战力的人却觉得此计耗时虽长,却恰恰针对天军至极!
而那孙策...据说之前作为使者曾在开阳逗留不少时日,更频频来往军营,其本人便是一个少年将军,乃是识货的人,恐怕对天军的战力,也已知之甚深了吧?
若是如此,他用此计便极为合理!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此时黄忠愈发感觉庆幸了...
如果不是三军主帅的王政担心临湖撑不了太久...
如果不是陈皎献策先派遣一路先锋...
按照原本的计划,载满了辎重,器械和兵卒的王政大军本是要几天后才能抵达这里的!
那时敌人的这个工事恐怕便筑成了!
到时候放在王政和天军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
要么硬着头皮前去闯关,要么,便只能先行撤退,或是改换河道或是改走陆路...
如果是前者,便是以天军的勇锐,在河面上这般硬闯冲关,便是能冲过也必然是伤筋动骨,便是到了临湖城下,还能有多少战力?
而若是后者,所耗费的时日只会成倍增加...临湖更是坚持不到那一天了!
甚至按黄忠的想法,如果他是孙策,恐怕会更希望王政选择前一条,毕竟对于一个和王政有仇的大敌而言,相比区区一个临湖城,若是能将天诛营打的溃不成军,才是更值得庆贺的大喜事吧?
想通了这一切后,黄忠心里另一个疑惑也解开了,这让他心里又好过了一点。
很简单,若是孙策军真是针对他们这一路先锋所设置的埋伏,那么便绝不可能是袁术那边走漏的风声,只可能是自家内部出了问题!
因为这本是在他出发前的军议上,王政刚刚决定的!
黄忠甚至怀疑,他们出发的这支船队上便有人是孙策军的内应!
如今既然弄清楚了敌人的诡计,那么反而证明袁术那边出问题的可能性更大了。
想到这里,黄忠回头看看身后漂满河面的敌军尸首,眉头缓缓拧起来,形成了一个川字,感慨道:“小霸王孙策...嘿,是个人物啊!”
“还有多久到达合肥?”他扭头问着身后的众将。
“禀将军,虽然中间耽搁了些时间,但是听几个老徐州水兵说,目前的风向很顺,若无意外,明天傍晚便可以抵达了!”
“大善。”黄忠颔首:“那就是最多还有十几个时辰了。”
“传我将令,扩大探路哨船的人数,由四人改为十二人,四人一组,分成三组,每船相隔半里,若有异样,立刻回报!”
众人登时明白了,这是黄忠担心孙策军后面还有第二层埋伏,当即轰然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