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头万绪,都需得主公居高统调。主公若轻离下邳,各项工作势必陷入停顿,该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王政沉吟了会道:“奉高方面,我已命昌豨全权负责办理,至于北海那边,待天子诏书下来,以于禁之能,再有张公从旁配合,料亦无甚妨碍。”
这其实并非他的突发奇想,即便没有豫州这支插曲,区区北海,王政也不想亲自处理,早已打定主意交给下属,不过在徐方和于禁之间犹豫良久之后,却还是选择了后者。
这倒不是他对徐方的能力抑或是重臣有了怀疑,而是北海的世家力量更为强势,若要尽快平定,自是快刀斩乱麻最好,这点徐方并非刚强果决的心性,自是于禁更加合适。
“至于张崇岳这些渤海群盗...”
王政笑了笑,从堂上踱步走下,负手傲立在窗漏前,凝望此时外面的春景,三月春风,满院花开,当真一派人间好风光。
“本将已令人回信陈皎,他知道该怎么办。”
少年淡然地说道。
......
东莱的南海岸,风暖宜人。
陈皎站在岛边的一处高地上,放目远望,碧海蓝天。一波波的潮水,还而复来的拍打着他脚下的礁石,发出啪啪的声响,连绵不断。海鸟穿越风浪,洁白的海浪,一朵朵绽放如花。
目视前方,陈皎眼前突然浮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霍楷、徐和、张饶...
当初在青州叱咤风云地起义军的首领,除了王政如日方中之外,其他的皆是一个个地彻底消失在这人世间了。
哦,还有他陈皎...
只是,也不知道俺能否走到最后啊。
陈皎沉默了半晌,忽然大发感慨:“节同时异,物是人非,我劳如何?”
见平日粗莽的首领突然这般文绉绉的说话,身旁的几个亲兵,也是陈皎的老部下们,面面相觑,似乎很不适应。
这时身旁一个大汉笑着接道:“想不到陈校尉不仅勇猛善战,还情怀细腻,出口成章,真是文武双全啊,像俺王熊却是听都不听懂啊。”
考虑到陈皎这边虽有不少天军,但勇将之上却是不多,这次王政便让已升成三阶的王熊特地过来,一则作为信使,二则也在关键时刻援以助力。
“哈哈,王兄弟。”陈皎看了眼王熊,笑呵呵道:“俺虽是长的像个粗人,其实也读过几年私塾,更曾做过几年俳优。”
“俳优?”
听到这话,王熊略感诧异,他入军时间已久,当日临淄之战时亦是在场,自然知道陈皎进入天军前的身份,不过是一介贼匪罢了,看谈吐亦是流民出身,却想不到对方竟然识文断字,不由大奇,忍不住问道:“陈校尉还学过说书的手艺?”
“不瞒王兄弟,说书是俺家传的祖业,只不过俺嫌它没甚出息,少时又疲赖,不肯好好认字,所以寻了门路,先是改行做了买卖。只是...嘿,出身不行,哪里能将买卖做成?
“正当买卖做不了,俺后面便去做了砍头的买卖,后来将军在青州起事,俺当时兄弟不少,脑子一热,便也揭竿而起了,随后种种,王兄弟也是老人,自然清楚了。”
王熊恍然大悟,赞道,“想不到陈校尉的阅历如此丰富,真是了不起。”
“嘿,这算得甚么?”陈皎难得谦让起来:“俺这么多年忙碌,也不过在青州境内折腾,像将军这般,弱冠之龄便已走出青州,放眼天下,纵横所向,从无敌手,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这是自然。”王熊连连点头:“将军乃神人也。”
两人谈谈笑笑。说不多时。远远的奔过来一个亲兵,与陈皎附耳两句,陈皎眉头登时一皱。
“怎么了?”王熊见状,当即问道。
“渤海群盗几家首领都已来了军营,只是...”说到这里,陈皎话一顿,神情有些阴沉:“张崇岳这次并没有来!只是派了一个副首领。”
“什么?”王熊闻言一怔:“此人为何没来,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应该不会。”陈皎摇了摇头:“若是其看出端倪,那剩下的几家又怎会前来?恐怕是有其他事情耽搁了。”
“好胆!”王熊登时面露怒容,低声喝到:“校尉这次乃是代表主公邀约,此獠竟敢不来赴约,当真是放肆至极!”
“那陈校尉,咱们这次是按兵不动,还是...”
陈皎沉默了会道:“除了张崇岳,其他人都来了,自然还是按原定计划行事。”
王熊点了点头,突然道:“依俺来看,何必先行怀柔,这群海盗桀骜不驯,直接杀了最是简单...”
“哈哈。”陈皎笑了笑,拉着他并肩向前,边走边答道:“此辈这番也算有功,不教而诛未免不好,何况将军从来仁至义尽。”
他二人穿的都是便服,下的高地,与随行的亲兵们纷纷翻身上马,快马一鞭,奔行甚速。很快到了岛屿的中心,正是这次徐州水军临时的驻地,征用了原来岛上居民的房子,稍作改建,便成了一处军营。
几次大破东莱水军,渤海群盗和徐州水军的联盟已经在东莱附近海域稳占了优势,张崇岳便有些迫不及待,连续多次请王政实践承诺,即刻展开对东莱的攻势,拿下南长山岛,同时更是已经开始派遣部属,连着克了东莱好几座县城。
陈皎虽极力约束,但是张崇岳骄纵忘形,拿下县邑不说,更是大肆烧杀抢掠,全然没把陈皎和徐州水军放在眼里了。
这次陈皎以王政名义请群盗来此岛赴会,便是为解决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