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的农家,顾得上吃穿就算殷实了,没有闲钱供孩子读书。
因而王政将学费全免,先生俸禄由官学司发给。
同时又照顾到草芥存活不易,开课只在农闲,农忙的时候则不强求。
唯有一点,农闲之时所有六岁以上的孩子必须要去听课,这点绝无半点商榷。
王政也是没办法,其实天朝的封建时代,无论是皇家还是世家,对于基本的知识上并没有做到封闭。
只不过大部分草芥百姓因为生活艰辛,根本没空去考虑孩子的教育问题,如今乱世愈发如此。
这种观念一时间很难扭转,便只得采取强迫的手段。
港口距离下邳尚有好几十里地,古剑看看天色,暮色已经逐渐转入夜色,而城墙却还是隐约可见,便道:“各位兄弟,咱们走快一点吧。”
“入夜前必须入城,省的关了城门又要麻烦。”
众人纷纷应是,纷纷打马催促,未及三二里,大道上迎面跑过来了一群人。
人数甚多粗略一看约三四百,带头的喊着口号,其它人排列整齐,一边跑步,一边跟着高声喊叫。
这么多人一起叫喊,声音非常大,惊动的宿鸟乱飞。吓了众人一跳。
魁梧大汉安抚住坐骑,问道:“他们在喊甚么?怎么唱歌似的。”
古剑一边指挥着众人让路,一边回答道:“本来就是歌儿,唱的是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烟尘滚滚中,这群人路过这群海盗身边时没一个转头去看的,一个个目不斜视,精神百倍,保持行列的秩序,迅速奔跑过去。
见状,魁梧大汉问道:“这是下邳的驻军么?”
“操练没错,却不是下邳的驻军。他们没带兵器...”
古剑指了指队首的旗帜道,“这旗上的图案代表军屯。他们是附近军屯所的人。要是驻军操练,不会不全副武装,早晚负重拉练,至少各三十里。训练强度,军屯所远远不及的。”
听完古剑的陈述,几个海盗乍舌不已。
按其所言,这什么军屯不就是一群辅兵类型的农夫么?
连这等辅兵都能保持这样的纪律,拥有这样的风貌,实在不能想象王政的正规军队到底强悍,严谨到了何等程度啊?
魁梧大汉和手下交换了下眼神,连连赞道:“见一叶而知秋,王州牧麾下有此强军,难怪短短时日创下这等基业!”
入夜前,众人总算赶到了下邳城下。
城外护城河新近才扩,足有十丈宽度,水深不见底。城门外有宽敞的桥梁可供通行,城高且厚。
垛口处,灯火间隐隐可见强弓、劲弩、盔甲鲜明的士卒巡逻其上。
天色虽晚,城门口熙熙攘攘的,出入的行人很多。
彪形大汉仔细观察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管承开口问道:“古校尉,你刚说城门就要关了,怎的还有这恁多人出城?”
“近年来战乱频频,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没有饭吃。我家州牧以工代赈,组织人手,或于乡间挖掘水渠、或者整修交通干道、加固城池。出城的百姓,就是干完活儿,才领过饭食,回家的农人。”
众人一看,果然不错。出城的,有的提了篮子,有的顶着小盆,里边带的,尽是些食物。
而今天下大乱,他们这群海盗有些是祖传的手艺,有些亦是没了活路新入行的,如流民者,魁梧大汉亦是见的多了,倒是丝毫不觉奇怪。
然而徐州这片地方战乱同样不少,那王政却是从何处得来这般充足粮食?
养活自家军队不说,还要对此等流民以工代赈?
这却有些出乎意料了。
“俺上一次来此地时,州牧还是那陶谦,境内除了琅琊外俱是民生凋敝,粮食紧缺。”那彪形大汉看了眼古剑,笑道:“不过短短几年,怎么到王州牧时,这徐州便这般充裕了?”
“难道天公将军当真有仙法不成?”
听到这话,古剑哑然失笑,指向城门道:“张首领,可看到入城的这些人了么?”
那彪形大汉循着古剑的指尖望去,他这打家劫舍的眼光自然犀利,立刻便看出来了。
“一旁的都是百姓,而这几个...是商人?”
“不错,这些商人,半数以上皆为粮商。我家州牧大人一举平定徐州后,纷乱乱局面为之一改,海内清平。加上徐州如今有重商之策,运粮来的,统统免去税收。数量大的,甚至给一定的鼓励,无论江东北地,皆有客商踊跃来至。实话告诉你们,我天军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粮!”
古剑大吹牛皮,说的海盗们一愣一愣。
天军怎么不缺粮?王政拿来赈济百姓的,的确有一部分来自几大世家去外州购买而来了,但还有一部分,却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从北海国抢过来的。
便在不久前,两万人新军建成,经过简单的训练,混编入近千老卒,以为骨干,已有八千人提前投入了战场,由黄忠率领,从琅琊的东武县开始北海国的南面不断骚扰。
既为佯攻牵扯,在王政的命令下,黄忠便没有对平昌、高密等县邑发动正式攻击,只是对那些城池之间的无数乡村肆虐起来。
孔融荡寇不行,内政倒有几把刷子,而北海本就因商贸发达极为富庶,加上平头百姓向来有存粮的习惯,这么三天一打,五天一抢的,弄来的粮食还真不少。
既起到了练军的作用,又为随后即将展开的攻势,混淆了北海国的视线,同时暂缓了眼前之急,可谓三全其美。
进城之后,古剑引着一行人先入了驿馆休息。
次日便有人传令过来,州牧王政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