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此时不少天军已跟了上来,眼见敌人还敢造次,登时帮他料理了。
“老王,你没事吧?”
“有锤子事!”王熊连救命之恩都来不及感谢,只是看着前面一骑大喊:“快追上去!”
“让这厮退回大队,张少校的尸体就真夺不回来了!”
登时,天军们再次集体冲锋,尽数向那关羽军冲去,似乎是重量过多的原因,那骑兵的马匹跑的也不算快,没过多久,双方再次缠斗到了一起,这时天军剩下的百多骑几乎全聚集了过来,而关羽军那边也有不少人前来支援。
王熊再一次靠近了张饶尸首的旁边。
见他神情疯狂,那关羽军一惊之下,又是两臂夹着张饶的头,正向后拖去。张饶一把抓住张饶的脚,右手的大斧已脱手飞出。
此时此刻,张饶这个死人比他自家的性命还要重要!
当然,有其他天军在旁,王熊也相信自己只管抓住尸体,自有人会帮他挡住其他敌人的进攻的。
那关羽军见王熊的大斧飞来,吓了一条,双手本能反应般的一下松开,自顾侧头避开,王熊本用全力拉着张饶的尸体,这一下反倒让他向后一仰,差点就掉下马去。
妈的!
心中暗骂,王熊好不容易扶稳身子,正要用力将张饶的尸身再拖过来时,却见那关羽军眼见他这般死不松手,眼中登时闪过狠厉之色。
只见他冷哼一声,一把抓住尸体的盔甲,一刀砍下,竟将张饶的头砍了下来。
“贼子安敢!”
王熊暴跳如雷,大叫一声,正要冲上前去将张饶的首级夺回来时,却见那骑兵猛地一退,闪入冲上来的兵卒群中。在退走前,居然对着张饶不屑地笑了笑。
啊啊啊啊啊!
王熊气的面容扭曲,刚要继续冲上,却见身后再次响起叫唤:“老王,不能追了!”
王熊一扭头,却见那天军指着身后急切地嚷道:“刚才贼人主力去攻城了,觉得咱们人少没空去管,才能追到这里...”
“现在你看看,城门都被打开了,咱们再不退,便退不了了!”
“退不了就不退了!”王熊叫道:“张少校的头必须夺回来!”
“如今最关键的是将消息通知将军!”
说着,那天军直接拽住王熊,同时道:“咱们快撤!”
......
离开武原之前,王熊看了眼身后,那一片偌大的平原上,交错的都是些关羽军和天军,黄巾军的尸身。
还有那些破碎的兵器,和残肢败首,零散血肉混合一起,形成了一层怪异的颜色,似乎将土地都盖了一层,都看不出原来的面目。
血流得到处都是,包括王熊和身边的天军们,此时战甲上也都是凝结了地血块,像在铁甲外披了一层黑红色的披风。
这样的场面,王熊和同袍们这一年来见过不知多少次。
可唯有这一次,他们是以战败者的身份!
看了眼左右,王熊的心中愈发愤怒,出城时的五百天军,一战下来,却连百骑都没有了!
自跟将军以来,他们何曾败过?
更何曾这般惨败过!
他望了眼远处的城头,此时那里已变幻了旗帜,一面刻着“关”字才赤色大旗正迎风招展,得意洋洋!
......
王熊一行人本是一路东南方向,想着走近路去下邳的,可这是关羽大军开拔而来的路线,一路上自有安排哨骑堵截,结果且战且走之下,天军再是能战,毕竟人人带伤,数量又占据劣势,几次下来,又折了三十多骑。
王熊等人自不怕死,可要是这般走下去,哪里还能见的到天公将军,将这紧急的军情告知,好让将军生出警惕?
只得半路换道,先去吕县。
走吕县自然是多饶了好大一段路程,不过吕县相比武原,通往下邳方向却是多了一条水路,如此算来,倒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刚来到吕县城下护城河外,城门便已早早关闭,他们这一行人虽不算多,可一看便知是军卒,吕县守军自然不敢大意。
直到双方问答之下辨明身份,更有人认出了王熊,城门才缓缓打开。
王熊等人直到上了城头,才从肩上卸下张饶那无头的尸身,交给了一个面容粗豪的汉子。
那人抱着张饶的尸身,愣了半晌,突然便哭喊出来。
“渠帅!”
随着这一声哭喊,城头上除了守将和其身边的几十个人外,竟有三百多余兵卒齐齐跪下,同样哭喊起来,撕心裂肺一般。
“渠帅!”
而那守将年纪很是年轻,此时面沉如水,却是一言不发,正是古剑。
他和张饶一同被王政安排做了彭城最东面的防线守将,作为张饶的嫡系,随其一同在这里驻扎的,除了天军之外,自然有不少亦是上一批的青州黄巾。
“古中尉...”
不少天军都知道古剑和张饶的关系,尤其是古剑第一次露头时,参加军中比武,更是代表着张饶队出战,想来亦是颇受抬举看重。
此时见他这般平静,倒是大感意外,更是心生不屑。
众人都想,哪怕你选择为天公将军效忠乃是明智之举,可旧主逢难这般淡漠...
也实在有些薄情寡义了!
古剑凝视着张饶的尸体看了好一会,才望了望王熊,又对着身后的天军们点了点头,沉声道:“多谢你们了。”
“将渠帅的尸首抢了回来。”
“大家都是袍泽,这是应...”
王熊身边的天军连忙回道,古剑如今的官职不高,可胜在年轻,前途也算光明,自是不敢怠慢。
却见古剑没等他说完已转身扭头,死死地看着北面的方向,再次沉默起来。
王熊等人下城头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便看到少年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仿佛凝固了一般。
不知为何,王熊觉得这个背影里既有几分落寞,更有说不出的寒意。
而这少年,明明一言不发,却让他感觉,其实对方有许多话要说。
只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