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璋一怔,登时面露失落:“那将军欲遣何人为先锋?吴少校吗?”
“不然。”王政摇头,正色道:“本将固有取郯城之心,却从无动兵之意。”
“可不动兵,单凭臧霸那点人马...”潘璋担心地道:“未必能拿下郯城啊。”
“若是人马足够,谁不能破城致胜?”王政笑道:“若是易事,又如何显示他臧霸的本事,能耐?”
“倘若臧霸连这点本事,能耐都没有的话...”
说到这时,王政的笑容一点点消融不见,面色平静如水,不见喜怒:“那对本将而言,此人又有何用?”
这番话一入耳,潘璋便觉莫名心中一寒。
他还要再说,王政却不欲再做解释,只是令他继续留心局面变化便是。
直到潘璋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王政也陷入了沉吟。脑中念头急转,推测郸城如今各方动向,臧霸一行人成功的可能、失败的后果,乃至分析利弊,考虑对策。
不过他方才所言的确是自家真正的考量。
从一开始,郯城这座徐州的首府,东海的心脏,王政便没有考虑过动一兵一卒。
这当然不是简单地位了验证臧霸之能,亦不是因为自家的兵力捉襟见肘至此。
而是王政考虑到了袁术那边的反应。
不论如何,便如孙刘联盟抵抗曹操一样,如今袁曹尚未分道扬镳,他这个黄巾贼寇的身份还没洗净,那和袁术的结盟还需要持续一段时间。
既如此,盟友之间,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便如未来赤壁之战后,刘备已坐拥荆州五郡,剩余的孤零零南郡本亦是囊中之物,孙权也根本保不住,刘备却还要来个“借荆州”。
无他,无非是从情理上将,赤壁之战的确是东吴出力更多,损失更大罢了,而为了维系这个同盟,里子不给,面子却还是要给的。
在郯城之事上,从动念开始,王政便考虑过“得之有名”的问题了。
如何得,在面子上能在袁术那里交代的过去。
因为哪怕之前有过孙策说割让东海之说,可如今郯城后防空虚的原因,还不是因为刘备被袁术逼得率军奔赴前线了?
而且说到底,徐州这一战,袁术所付出的人力,物力乃至精力,的确远胜于他。
所以王政那日和臧霸会晤时,其实已暗示过这一层意思了。
郯城,只可他人主动献之,他王政自然便会笑纳,却不可主动伸手去夺,去抢。
而臧霸也明白了这层“可纳不可夺”意思,更给与了自信回应。
臧霸本也不是什么无名小卒,既如此,王政便安心等着便是了。
不久之后,王政的这份信任,也得到了回报。
次日,潘璋来报,郯城昨夜火光燎原,杀喊冲天,似有变故发生。
又过三日,一行从郯城出发的百骑,已来到了即丘城下。
正是臧霸派来的使者,带头的正是昌豨。
......
让其他使者先行下去休息,王政立刻召集吴胜、潘璋等人。
待众将其毕后,王政按剑起身,喝道:“地图!”
待亲卫取出地图,悬挂墙壁,众人紧随王政身后来到近处,王政摘下刀鞘,指点道:“郯城既得,其西面诸城,便是咱们开阳和彭城两军唯一的隔断阻碍了!”
他一一点道:“这几个地方,务必牢牢掌控住!”
又转向东面,思索一番,直接下令:“即刻遣哨骑急报,速赴开阳、彭城!”
“令于禁出兵西南方向,攻克东海郡剩余襄贲、南陵,承县诸城!”
“令徐方出兵东面,助袁术军齐攻下邳!”
“喏!”
“吴胜、潘璋!”
“末将在!”
“令你二人各率精兵两千,七日之内,攻下东海郡沿海赣榆、朐县!”
“喏!”
王政点了点头,又望向身后的昌豨:‘夏日炎炎,来回奔波甚是辛苦,不过昌兄弟,如今事关紧急,只好再次有劳你了。’
“你休息会,便先带人折返郯城,告诉臧霸,我后日午时便至,还要让他厉兵秣马,做好准备,五日后,咱们大军便要掉转西进,奔赴下邳了!”
“喏。”
昌豨应声而出。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王政没想到郯城得的这么轻易,这么迅速,那么此时此刻,坐山观虎斗的心思便彻底抛开,其余什么扩张太快,士兵厌战的顾忌也全数抛开。
在此时王政的心中,接下来最重要的事,便是迅速断了刘备的所有念想,将其赶出徐州!
同样,自己既然出兵了,那这样的情况下,袁术亦不好再指责他出工不出力,凭白得好处了。
......
当日夜间,王政就下达了紧急集合令。
分兵三路。
第一路为左翼,主帅吴胜,率两千人直接过利城而取赣榆,第二路为右翼,主帅潘璋,从即丘直取朐县。
第三路自然是王政亲自率领,带着从开阳而来的两千人马,加上即丘剩余的兵卒,除去五百人外,全数由他带领,向着郯城直扑。
赤日当空,旌旗为裂,一番急行之下,第三日早晨,已抵达了东海的心脏不远。
人还未至,巍峨的城池已热情主动地大开门户,展开了怀抱。
不久之后,臧霸带头,一群人策马呼啸向着王政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