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塴
那少年却是毫无畏惧,只是看着王政依旧稳如泰山地坐在马背上,脸上刚刚露出的笑容登时停滞。
他讶然地打量了王政好几眼,点了点头,长臂一舒,动作潇洒地枪收背后,旋即道:“你输了。”
闻言,王政微一皱眉。
他虽然并无受伤,更没有失去一战之力,可若严格说来,这一场,的确是他输了一招。
这让王政心中极为憋屈,更是一万个不爽不服。
妈的!
老子连小霸王孙策都赢了,竟然输给一个无名小卒?
不过他终究不是输不起的人物,好一会儿,王政点了点头,旋即一抬手,只听哗啦声中,周围的天军同时间收回刀枪,放下枪矛,更是整齐划一的缓缓退开,放开了包围。
见到这一幕,少年和几个随从再次露出惊容,似是想不到王政威信至此,这些兵卒亦是军纪严整至此,竟至行止如一。
“将那野猪抬开。”王政吩咐了声,又对着少年等人摆手道:“你们走吧。”
那少年还待说话,这时身边一个随从盯着王政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面色大变,似是想到什么,旋即策马到少年身边,低语了几句后,那少年面色一变,望向王政喃喃道:“年纪好像是对的上。”
“喂,你...”少年刚要询问,突然想到什么,说到一半话再次打住,直接便抱了个拳,令人将那跋扈汉子抬上马背,一行人迅速地策马远去。
这是猜到我的身份了?
王政眸光深远地看了几人远去的背影,心中冷哼一声。
这少年倒是机敏,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便是故作不知。
......
次日,有哨骑提前通报,徐方、张昭、张饶等人带着文武官员出城十里相迎,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王政心中亦是高兴,一番寒暄自不多表。
行到城边,王政瞧见城楼上悬挂了好几个头颅,不由一怔,下意识地的望向徐方。
徐方躬身道:“将军,不久之前,变生肘腋,城内有些世家不太安分,竟有外通之举,为儆效尤,末将不得不清理了几家。”
闻言,王政眼神登时一冷。
徐方只说外通,他却立刻便猜出来这些人是想与哪边里应外合,还用问吗?
不早不晚的,吕布一至,便有人不安分了。
他点了点头,直接道:“做的好!”
“若有乱臣贼子,自当明正典刑,以肃视听!”
“将军的夸奖真叫末将汗颜。”徐方毫不揽功,接着道:“贼人行迹隐秘,若非张先生慧眼如炬,发现端倪,将军以彭城托付信任,末将却险些辜负了。”
这话王政自是不信的。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王政自知以徐方的稳重,实在很难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掀起什么风浪,这话更多在告诉他,张昭如今已真正做出了选择。
这倒是个好消息啊,王政双眼一亮,连忙上前亲切握住张昭的手,赞道:“先生文韬之上助政多矣,想不到武略上也能平乱,实在难得啊。”
“主公谬赞了。”张昭长揖到地,郑重其事地道:“平叛不足挂齿,多有仰仗主公虎威!”
这称呼一改,便是彻底表明心意,王政喜上眉梢,大笑道:“好,好,好!”更是立刻就看向悬空的透明方框,睁大眼睛看了半天,却还是没找到张昭的入队申请。
啧,王政暗自撇了撇嘴,终是有些失望。
张昭没入队倒未必代表他其心不诚,毕竟“入队”对“忠心”或者说认可的要求其实很高,这只能代表张昭还不曾彻底归心罢了。
也罢,先口头认主也行啊!
抱着美中不足的遗憾,在徐方等人的引领下,王政率领大军向着彭城内涌去。
要说起来,王政在琅琊、开阳呆的时间其实更长,却不知为何,一走入城中,扑面而来的亲切感却是十分厚重。
这感觉,目前为止,此世再无第二个地方给与过。
或许...是因为我此时骨子里已是愈发好战了?
所以看到这座与战争渊源颇重的雄关时,总不免心绪澎湃?
马蹄的的,踏过城门。
行走在宽阔的青石板道路,看着翻新后的城墙却依旧能隐约看到斑驳锈蚀的痕迹,施耐庵的诗句在王政的心头一闪而过。
九里山前古战场,牧童拾得旧刀枪。
顺风吹动乌江水,好似虞姬别霸王!
凝视前方,王政突然摇了摇头,自嘲般的笑了起来。
左右众人愕然不解时,唯有相识于微末的徐方主动开口问道:“将军为何发笑?”
“我笑我等凡人,便是有黄天庇佑,终不可与圣贤相比。”王政慨然道:“之前为一区区吕布,竟使我忧思多日,岂不可笑?”
其实也不仅仅是吕布。
半道折返,说白了无非是因为对吕布的忌惮,可王政去扬州,本欲联手袁术赶走刘备的目的,却终究没有完成。
而一个汉昭烈帝未走,如今又多了一个世之骁虎,敌人一茬接一茬的冒出,这才是令他心郁难解的关键。
“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
“更是其乐无穷啊!”王政扶鞍环视众人,慨然道:“人生天地之间,便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短短数十春秋,正要棋逢对手,战个痛快,方才不负此生啊。”
“主公有此豪情,正显气概英武。”一旁的张昭闻言正色道:“不过吕布败与曹操之手,如今仓皇而至吾境,不过几千人马,岂堪强敌之评?”
“是啊是啊。”众人亦纷纷点头。
“缚虎尚需急也。”王政摇了摇头,笑道:“不过若能降服此虎...“
“吾有黄天庇佑,倒是可安心驭之,凭之纵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