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五月初时,凶戾的战鼓声,已在赢县的城池之下响起。
这已是泰山郡最后的一座孤城了。
王政也终于初次遭遇到了堪称有力的抵抗。
甚至已接近顽抗。
当然,一则是赢县守军接近三千人,又是冶铁发达之地,城西北面更有一座天然铁矿,装备上极为精锐。
二则是,自临淄后,王政再次遭遇了堪称天堑的护城河。
但最主要的原因,却还是打到这里,泰山郡几乎尽丧,可无论济北郡的官军还是曹操的主力,始终没有什么动作,加上经验这段时间的飞速消耗,让王政终于不再一味猛攻了。
既然如此,王政便放缓节奏,选择稳打稳扎,直到奉高那边派出大量的新卒和守城器械后,才正式开始了攻城。
两军对峙的第四日,在新卒们花了三天时间填了护城河后,开始的进攻亦是试探性的逐步加强,直到五月中旬,在不间断的进攻中,天军终于夺下了一段城墙,并且差点就能扩大战果。
这时,一直观战的王政剑眉一扬,知道发动总攻的机会已经来了!
他这边虽然没动用全力,可新卒和天军之间轮换之下,攻势虽不连贯,乍轻乍猛,却让守军始终不敢掉以轻心,多日下来早已心神俱疲,力惫不堪。
还有本身作为孤城,又始终不见援兵,加上天军不断地招降和威吓....
此时的赢县,守军中大面积弥漫的绝望,士气更是低落到了极点,哪怕此城的县君,县尉再是有能耐,恐怕也是无可奈何,回天乏力矣。
次日中午,天军全面发动了总攻!
在王政的命令下,天诛营的二三阶兵悉数出动,无数人浑身煞气地不断攀着云梯向上。
这么久的消耗中,城内的抛石机、弓弩等物基本要么尽数摧毁,要么消耗一空,没有了器械的威胁,天军不惧怕死伤,王政更不在乎损失了。
趁蚁附攻城的精锐吸引了守军的注意之时,攻城车被士兵合力推到城门前。随后,他们奋力推动用铁链吊在横梁上的巨大原木,依靠前端的金属头撞起城门。
每一下都力达千钧,将赢县的城门撞的剧烈摇晃。
城门楼上的守军,当然不会放任不管,动用为数不多、连夜赶制的一批滚木礌石,企图摧毁攻城车,还有人用烧开的热水金汁往下泼。守军剩余无几的弓手,也优先吊到这边,对操纵攻城车的士兵进行打击。
城门之后,仅存不多的骑兵们更是列队做好了准备。
必要的时候,他们不惜再度冲杀出来,跟黄巾贼寇拼死一搏。
突然猛烈多倍的进攻让敌我双方都十分清楚,今日一战,很大可能便是赢县的至暗时刻了。
连换了五批新卒上去,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后,辅以青州步弓的不断压制,赢县的城门终于到了摇摇欲坠的地步。
见状,早已经做好准备的骑兵主动开城,一脸慨然从城内杀了出来。
他们挥舞着武器,悍勇地从攻城车的两侧飞奔而出,刀光划过,不断有企图逃跑的新卒惨叫倒下。
同时间,王政亦是面露冷笑,手臂高举,随着一道凌厉的直线划出,天军之中,同时也呼啸地奔出一支骑兵,直向着守军咆哮而去。
贼寇的骑兵出动了!
从赢县攻城到现在,出城作战的官军骑兵已经不止一次跟天军骑兵交手过了,可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在他们刚刚出阵,官军骑兵就已经一阵冲杀打乱秩序后,扬长离开,便是接触,虽已觉得敌人战力亦是不俗,却也只是小小较量一下,并没有真正决战。
但这一次,出乎官兵的意外,贼寇的骑兵来的太快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次的敌人,已经由二阶的轻骑兵,换成了三阶的虎豹骑。
当双方第一次全面相撞之下,出乎赢县所有人的意料,战况并非如何惨烈。
因为几乎是顷刻之间,便是胜负已分,贼寇一方直接便将官军瞬间冲散,旋即开始了单方面的屠杀!
血战一直持续到了天色将黒才被迫收兵!
三阶骑兵付出折损五十骑的代价,便将赢县的骑兵彻底打击的溃不成军,最终除了寥寥几十名骑兵仓惶突围,外加百余名骑兵精疲力尽、被迫投降外,剩余全部阵亡。
虽说这一天的总攻没能攻破赢县,但几乎打破了城门,又彻底解决了城内骑兵的威胁,赢县之战已经失去了任何的悬念和逆转的可能。
接下来,就看赢县的县君如何选择了。
到底是拼命动员那些豪族,民壮、坚持死守到最后一刻?
亦或者看到已经山穷水尽,终于放弃抵抗,就这么直接投降?
在王政想来,那位县君内心或许已经动摇了...
或许只要天军再招降一次,给予其放心的承诺,就会令其主动打开城门。
可当他再次命人阵前劝降时,得到的却是一支携带血书的令箭:
“若降贼,毋宁死!”
看到这刺目的六字,直让王政眼眸中再次浮现苍炎,不由狰狞一笑,森然说道:“好的很呐!”
既如此有种,本将就成全尔等!
随着将令下达,休息不过两个时辰的天军,天未亮便再度发起了如怒潮拍岸的猛攻。
阳光初初冒起时,城门失守...
一个时辰后,城头陷落...
失去最大的防守依仗后,短兵相接之下,天军的战力优势再度扩大,顷刻间边彻底撕开了赢县的最后防线。
杀喊声中,无数玄色洪流涌入城内。
不久之后,赢县的县衙位置冒起滚滚黑烟,自知大势已去,那位连名字都不得知的县君已带领全家自焚而死。
兴平二年立夏,蝼蝈鸣、蚯蚓出、王瓜生,赢县城破...
泰山郡彻底落入王政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