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流民为何离我城池这般远呢?”
县君细细观察片刻,疑惑地望向身旁武将问道:“这大概出了一箭之地吧?”
在他想来,流民从青州长途跋涉而来,无非是为了粮食财物,不管是乞讨还是抢掠,你不靠近城池都是不行的啊。
“回县尊。”临沂城防的最高长官都尉诸葛阐也清楚自家这位县君可是地道的文人,不通军务,连忙解释道:“不止了,此时流民盘踞之地已超过我临淄的器械射程之外。”
“他们这个距离把握的十分到位,可以说无论是弓箭还是床弩,无论是准头还是力道,都已构不成威胁了?”
“哦?”县君侧头再问:“此乃有意为之?”
“看来是这样的。”诸葛阐点了点头:“以我猜度,想必他们是之前吃过大亏,才长了记性有此举动。”
“吃过亏?”县君神色一动:“言下之意,这群流民已经围堵甚至攻击过类似我临沂这般的城池,所以清楚了弓箭床弩的射程?”
“想必是这样的。”诸葛阐颔首认同县君的判断。
那就是想用劫掠的方式来获取粮食了!
确定了对面的盘算,县君神色一冷,厌恶地道:“此等暴民,属实当诛!”
“此等流民贼寇,破之极易。”诸葛阐扫视了城外人群,评估着数目:“末将粗略一观,对面人数最多千人,装备匮乏,士气低落,可谓乌合之众,只是...”
说道这里,诸葛阐有些疑惑地道:“唯有两点,与末将之前见过的流民大为不同。”
“哦?”县君讶然问道:“哪两点?”
“一,是队伍中竟没看到妇孺老幼。”诸葛阐道:“流民最爱人多势众,常常拖家带口,这群流民里,我观察了许久,却是没有发现这一点。”
“第二点更是古怪了。”
“青壮者着实不少,而且身材...也都比较高挑啊。”
听到这里,一旁的功曹笑呵呵解释道:“都尉,这两点都很好解释啊。”
“暴民愚昧,竟选择在凛冬严寒长途跋涉,恐怕不是没带家小,而是那些体弱者,恐怕都冻死在路上了吧。”
“至于第二点嘛,既然来自青州,身材高些有何稀奇?”
“青壮多更是合乎情理啊,若非身强力壮者,哪能扛过饥寒,有命活着来到我临沂呢?”
这番侃侃而谈,一众闻者均是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有道理啊。
诸葛阐自觉唯一的疑惑被解开,登时放下心来,刚要主动请战,看了眼县尊,想了想,还是想请示道:“县君,该如何处置贼人?”
“一千多人啊。”县君沉吟了一会,还是决定稳妥从事:“紧闭城门,先坚守几日再说。”
心里虽然也和诸葛阐一样看不起这帮乌合之众,但县君却怕后面有大股流民前来。
于是虽然也对这帮人起了厌恶和杀意,县君还是选择了防守。
看这群泥腿子的模样,衣衫褴褛草鞋破袄,又是从青州那么远而来,估计能跑到这里已是极限了。
虽是初春时节,但这几年愈发冷了,他们这般缺衣少食,想必是撑不久的。
无非自行散去...
或者被逼无奈主动来攻城,那更是极好的!
临沂作为琅琊郡治开阳的临县,本身也有拱卫的意义,无论器械兵卒俱是不缺。
依托着城墙防守,必可给这群暴民迎头痛击!
听到县君的这番分析,如官吏望族们都表示赞同,唯有都尉和他手下一群都伯眼中却有异色闪现。
等着流民来攻城?
防守?
要是跑了呢?
他们心中并不赞同县君的做法。
琅琊,太安稳了啊。
对于百姓,文官来说这是好事,可对于武将来说,却是十分难熬的处境。
武将不同文官,若要升官进爵,只能是靠武功,也最喜欢这等乱世。
这位临沂的最高武官,心中也有自家的盘算。
去年陶谦的徐州军被曹操击溃,元气大伤,此时想必也在卧薪尝胆图谋雄起,若是自己表现优异,入了陶谦的青眼,那未来可就一片光明了啊。
再次望了眼城外,都尉的视线愈发炙热。
这一千个青州流民的人头,在他眼里,每一颗都是代表着名望和金银啊。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流民们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