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颜楚,则是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的背影,却终于没再冲动。
刚才双方险些冲突之时,颜楚彻底想清楚了。
竖子再是可恨该杀,也不能为他一条贱命压上自己和整个颜氏的命运。
所以不论对方如何嚣张跋扈,他都暗自提醒自己,要忍!
不可再轻举妄动了!
他望向身边那些激昂,踊跃的仆从,同族,冷冷地道:“退下。”
“堂兄...”
“表哥...”
一些骄纵惯了的颜家人还要再劝,可能是咽不下心中怨气,依旧鼓噪不停。
“闭嘴!”
颜楚骤然一声暴喝,怒发冲冠。
他一张脸阴沉地吓人,似乎已是怒不可遏,登时全场鸦雀无声。
众人再也不敢进言,随着连续的刺啦声,刀剑再次归入鞘中。
随即人人垂头丧气,那些家将更是噤若寒蝉般地奄奄退下。
.....
终究不是太蠢。
前面的文帘见颜楚平息了风波,心中叹了句。
与王政一样,从始至终文帘都不曾回首顾盼。
他一直在暗暗留心王政的反应。
这一次王政没有如入府时般勃然变色,更没做出拂袖一走之举,令文帘暗自松了口气。
只是对方始终淡然自若,不论后面如何闹腾,竟是笑容不减,脚步未停,似乎毫无受到影响。
这就让文帘刮目相看了。
大门时敢如此还可理解为退路就在身后,此时可都深入颜府了。
真要是动手,完全不可能跑掉的。
性命攸关之下,依旧如此淡定,处变不惊,这不由让文帘脑海中窜起《史记》的那句话。
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可惜啊...
如此人物,竟是个黄巾贼!
......
任何时代,人和人的差距都是巨大的。
此时普通的流民百姓,以他们贫瘠的见识,真的很难能想象出那些上位者的士族豪绅过着怎样的生活。
无非是顿顿有肉,挑水用金扁担这样令人捧腹的想法了。
即便立身临淄不足百年,颜府累积的富华气象依旧令人咋舌。
单是从前厅到主厅的这片长廊,竟已走了接近一盏茶的时间。
一路上琼楼水榭,高阁云台,更是装饰讲究,处处雅致。
当然,这等景象落在平凡人眼中,自是瞠目结舌,却不可能让王政、于禁失色动容。
王政自不消说了。
作为一个现代而来的穿越者,古代还能有什么庭院能让他惊讶艳羡?
而于禁更不放在眼里。
他只是醉心功名,对利禄却不是太过在眼。
何况虽然在曹操帐下只是一个陷陈都尉,但十几年来经历丰富,说到眼界见识,绝不弱于这些士族子弟半分。
两人这番表现,落在随行的文帘和颜楚眼中,又一次惊诧了。
王政也就罢了。
身为几万黄巾贼的首领,造反以来,又是军威正盛,本就不太可能在自己等人面前露怯。
但他身边那个随从...
竟也如此淡定从容?
流民草芥,几时都这般有城府,有气度了?
这股黄巾贼寇,为何这般特殊?
不久之后,在文帘的引领下,王政和于禁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那是颜府的一处园林,里面有一处庭院,名瞻彼堂。
正是颜家待贵客时专用的雅间。
隔着老远,王政便看到一个老者正在堂前恭候。
见对方面容清癯,气度风雅,高冠华服,尤其是一对眼深邃莫测。
王政第一时间便明白过来了。
这位,应该就是当今的临淄颜氏家主:
颜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