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张张凳子也铺着布料。这下子椅凳也燃了起来。
不一会儿房里就火光大亮。
等苏折进来时,看见沈娴独坐在椅上,火光在她周围闪跃。
他神色莫名,当即把着火的布料全部掀到地上来,等烧成了灰烬过后,自然就烧不起来了。
他扶了扶倒掉的烛台,晦涩道:“你把它弄倒的?”
沈娴垂着头,半晌没回答。
苏折又寡淡道:“若是我晚些回来,你是要烧死你自己么。看来我绑得还不够结实。”
他一面说着,一面去抽下挽着暖帐的绸带,作势要把沈娴再绑严实一点。
“怎么不说话,我错怪你了?”苏折矮身在她面前,看她垂着头,终是没忍住,温柔了神色,伸手拢了拢她鬓边的发。
然而,1;148471591054062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温热的液体滴答在了苏折的手背上。
苏折手一顿。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滴滴答答落个不停。
苏折拂开她的发,抬起她的脸,露出盈盈双目,满是泪水。
沈娴视线模糊,水光滟潋,看不清苏折的脸,只看见一道黑影在她面前。
苏折低道:“别哭,下次不留你一个人在房间里了。方才我也没走远,只是去找了贺悠说几句话。”
他柔和温暖的语气,是在哄她。
沈娴沙哑道:“你心里知道我为什么哭。”
苏折道:“你不如像之前那样骂我,生我的气。”
沈娴深吸一口气,夹杂着鼻音回忆道:“我想起我离京的时候,小腿才半岁,见我要走,他哭得很是凶。我以为我很快就会回去,没想到一走就是半年。”
“现在小腿有一岁了。我都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模样了。”沈娴哽咽道,
“是,当初知道怀上他的时候,我十分苦恼,对他也没有任何的感情。可是日积月累,他是在我肚子里一天天长大的。”
“当初我生下小腿的时候差点没命,我也花了好一阵子的时间去纠结他爹是谁。可是那些都不重要,我都放下了,我只知道小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苏折,你要我舍弃他,不觉得真的很残忍吗?现在我明知道他有危险,明知道他被握在了别人手里,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苏折听着沈娴的哽咽,她的眼泪还在不断往下掉,似烫了他有些发凉的手。
苏折道:“阿娴,我说过,只要你好好的,他便能好好的。小腿是用来威胁你的筹码,皇上不会要他的性命。”
“你不知道狗急跳墙么,”沈娴道,“要是皇帝真的杀了他呢?”
她含泪看着他,“横竖不是你的儿子,你不知道心疼。你总能这么狠心,谁都能舍弃。”
苏折轻叹一声,“又怎会不是我儿子。”
“那你也是个便宜爹,是个后爹。还给小腿起名叫苏羡,我看你只是说得好听。”沈娴又哭了起来,“说到底,你也没真的把他当成是你儿子。”
苏折给她擦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
他轻声道:“还记得那一次我是怎么说的么。就算小腿是我亲儿子,那也远没有你重要。关键时候倘若不得不舍的话,你要舍下他。”
“小腿与我血脉相连、心心相印,我岂能说舍就能舍得下?”
苏折沉默许久,后眉间浮现出一丝挣扎,道:“是,血脉相连,心心相印,岂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是我一开始就估算错了,以为它可以轻易被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