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二郎君,虞四郎君,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启程了!”
黑脸校尉姓尉迟,也是将门之后。
细算起来,尉迟家还跟虞家有些关系。
称不上“通家之好”,却也是那种逢年过节、红白喜事的时候,可以互送帖子的关系。
所以,尉迟校尉对虞二叔等还算客气。
当然也有猜度了皇帝的圣意,知道虞家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想要适当的卖个人情的缘故。
尉迟校尉站在良虞二叔两人面前,略带不好意思的提了提手里的锁链,“这是规矩,冒犯二位郎君了,还请见谅!”
说完这话,尉迟校尉又压低了上门,小声的说了句,“不过,二位请放心,待出了京城,我再想办法给两位宽松宽松!”
虞二叔等人是被流放西北的犯人,自然要被扣上锁链。
尉迟校尉还算厚道,没有直接拿出枷锁,只是拿了一条粗铁链。
“明白,多谢尉迟校尉了!”
虞二叔四十来岁的年纪,生的高高壮壮。
许是常年练武,一双大手如蒲扇一般。
他当然知道规矩,也明白,尉迟校尉已经非常照顾他们了。
就算顾及同袍情谊,就算看好虞家的未来,人家想适当的放放水,也不能大咧咧的在京城门口就百般宽纵。
至少要出了城,上了官道,周围没有来来去去的行人,再让尉迟校尉“高抬贵手”不迟。
而最开始这几十里路,他们肯定要吃吃苦头。
虞二叔与虞四叔对视了一眼,两兄弟齐齐伸出了两个拳头。
他们的儿子们也都学着父亲的模样,全都非常配合的伸手,任由差役们给他们每人扣上重重的铁锁链。
听到这边的动静,女卷那边也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侯夫人抿抿嘴,她向来敏锐、细腻,自然瞧见了尉迟校尉等官兵们对虞二叔、虞四叔的恭敬。
她不免有些不满――
我才是一家之主母,差役要提醒上路,为何不与我说?
就算我是个妇道人家,可我也不是普通的女人啊。
更不用说,我的身上还有县君的诰封!
圣人只是褫夺了她一品侯夫人的诰命,而她在闺阁时得到的尊荣却没有被抹去。
或许是圣人仁慈,又或者这位日理万机的帝王索性就忘了这等小事。
但结果就是,杨锦华这个侯夫人没了夫人的诰命,还能被人尊称一句杨县君。
而虞家的其他人,包括曾经的西北军副将虞二叔,都被削去了官职。
一群人中,侯夫人的身份、地位最高!
侯夫人才会觉得自己是一家之主母,是虞家上下的领头人。
差役若是有什么事,应当先跟她杨县君回禀,而不是跑到虞二、虞四面前献殷勤。
至于虞三叔,咳咳,一个庶孽,侯夫人从来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外头的人,自然也更不会看重。
虞三叔:……你们随意,我已经习惯了!
不过,烂泥不会永远是烂泥。
虞三叔甚至乐得被差役们把他归到“妇孺”这一列中。
至少,他不用跟二哥、四弟以及诸多侄子一起戴着沉重的镣铐。
其实,如果可以,虞三叔还想把自己那个傻儿子拉回来。
虞五郎虞行:……阿爹,求您了,别闹!
您一个人赖在女卷堆里,已经够丢人了,就别拉上我了。
我好歹也是虞家儿郎,不敢说自己有多么的铁骨铮铮,但也是去过西北大营的人。
您就让我挺直腰杆,跟伯父、叔父以及堂兄弟们待在一起吧。
虞行极力躲避亲爹亲娘的目光,
跟在堂兄后面,利索的戴上了镣铐。
就这样,虞二等两个郎君,以及几位十岁以上的小郎君们,全都被锁了起来。
女卷们心疼不已,当娘的、做妻子的,还有小姑娘们,全都泪眼婆娑。
侯夫人装模作样的拿衣袖按了按眼角,心里却暗自庆幸:还好还好,九郎还小,不用――
不等侯夫人庆幸完,就听到身边响起了一记还带着稚气的声音――
“尉迟校尉,还有我!”
何甜甜抬头挺胸,朗声喊道:“虞家落罪,身为大房最年长的男丁,我虞礼理当与叔父、堂兄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