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子,你这是要去深市吗?是不是男人在那儿打工,你带着孩子去投奔他?”
大妈看着四五十岁的年纪,胖乎乎的,说话就带着笑意。
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和善,就跟个热心大妈似的。
何甜甜刚被售票员给吼了,还被排队买票的顾客指责、嫌弃,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不知所措和尴尬低落。
这时忽然看到一个笑容满面、和善和煦的老太太,顿时有种亲切的感觉。
她赶忙说道,“俺是去深市,不过俺不是为了找男人,俺有个亲戚,在深市做生意,可挣钱了,说是还缺人,俺就想带着孩子去投奔她!”
何甜甜故意用浓浓的家乡土话回答。
一口一个“俺”,土得都能掉土渣渣儿。
要是换个普通人,听到这样的口音,即便不嫌弃,也会觉得不太适应。
而眼前的这位大妈,却笑得依然和善,半点笑话的意思都没有。
大妈还十分赞许的点点头,“去深市好,那里啊处处都是黄金,只要是个人,去了就能发财!”
“大妹子,不瞒你说,我们也是去深市的,你要是不嫌弃,咱们一起搭个伴儿吧。”
这位胖乎乎的大妈又是笑容满面,又是主动邀约,这种积极的态度,让在城里受挫严重、觉得遭受了歧视的村妇何甜甜愈发觉得亲近。
甚至还有种看到“救星”的惊喜:“哎呀,真的啊,大姐,你也去深市啊。这可真是太好了!”
“俺这是头一次出门,啥也不懂,刚刚还在那边闹了笑话——”
何甜甜一听是“同路”的人,顿时有种找到组织的感觉。
她对着大妈就是一通倾诉。
“怕啥?谁还没有第一次?大妹子,你头一次出门就能买上票,已经很不容易了!”
大妈摆出姿态,彻底站在何甜甜这一边,又是劝她不用害怕,又是夸她能干。
说话间,大妈还不忘询问何甜甜的具体情况。
比如家是哪儿的啊,今年多大了,生了几个孩子等等。
何甜甜则像个在陌生环境中终于找到能说话的知心人的模样,对大妈这样一个陌生人丝毫都不设防,一股脑的把自己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听到何甜甜说自己今年才三十四岁,还看到她满手的老茧,大妈眼底的笑意更加浓郁了。
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还不算太老,那些偏远山区的老光棍,应该不会太嫌弃。
一两千卖不上去,几百块钱总还是能可以的。
而女人身边还带着个六七岁的女娃儿,这、也不要紧。
打断胳膊、弄折腿,丢到城里要饭也能赚不少钱。
大妈笑得仿佛弥勒佛,但她心底却盘算着最恶毒的算计。
“走,咱们的火车是九点半的,现在才七点多,还有两个多小时呢。咱们去候车大厅待着。正好,我还有几个老乡呢,咱们一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大妈亲切的拉着何甜甜的胳膊,一边引路,一边絮絮叨叨的拉着家常。
来到候车大厅,大妈果然找到了一伙人。
这些人里,有男有女,也有一两个像何甜甜这样穿着土气、神情怯懦的人。
只是人家的年纪略年轻些,看起来二十来岁的模样。
有一个年轻妇人手里还抱着个一两岁的男娃儿,经过闲聊,何甜甜知道,这位才是去深市找自己男人的。
何甜甜看大妈热情的跟那妇人寒暄,而那妇人对大妈也十分亲近。
她在心底叹息,唉,傻姑娘啊,你这是把恶魔当成了好人哪。
何甜甜打量几个女人的时候,也不忘观察大妈的几个“同伴”。
一共三个人,两男一女。
男的年轻力壮,女的则很年轻,看模样和装扮也像个留守农村的小媳妇儿。
但,何甜甜知道,这人只是伪装。
她应该跟胖大妈一样都是人贩子,在人群中搜索目标。
看到年轻的小姑娘或是小媳妇,就由这个年轻些的女人出手。
而似何甜甜这样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则有胖大妈招呼。
两个男人则是打手,防止他们在拐骗过程中有任何情况或是意外。
“大妹子,你别看我这两个侄子五大三粗的,其实都是憨货。模样长得凶,那心啊,可软了!”
胖大妈非常警觉,很快就觉察到何甜甜的目光。
当然,何甜甜也没有掩藏,因为她还有其他的计划。
“哦,我、我看两个小兄弟也、也挺不错的。”
何甜甜不动声色的陪着笑脸,“而且吧,咱们去深市,光在火车上就要待两天两夜,万一遇到个坏人……还是有个壮小伙子搭伴儿最好!”
“对、对对,我就是担心路上出事儿,这才带上两个侄子。”
“这个是我侄媳妇,哎呀,农村娶个媳妇不容易啊,大侄子成了家,小侄子还凑不够彩礼,这不,我把他们都带了出来,一起去深市发财!”
胖大妈嘴里没有半句实话,骗人的话张口就来。
她所说的“侄媳妇”,也赶忙凑上来套近乎。
倒是两个“侄子”,许是太无聊,竟不知从哪里翻出几个骰子,用双手握着摇晃。
两人开始还只是闹着玩儿,输了的人就给只烟。
但玩儿着玩儿着,赌瘾就被勾了起来。
他们跟前的位置上,开始用烟盒压上了纸币。
周围等车的乘客,也围上来凑热闹。
有几个看着赢钱眼热,便拿出一块五毛的跟着下个注。
何甜甜眸光一闪,竟也凑了过去。
胖大妈眼角的余光就没有离开过何甜甜,发现她的小动作,胖大妈便轻咳了两声。
正在玩儿骰子的两个壮汉,听到暗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大姐,你也想玩儿两把?”
其中一个留着郭富城发型的人,挤出一抹笑,跟何甜甜招呼道。
“俺、俺在家的时候,也玩过这个!”何甜甜故意做出明明有些意动,却还忍着不敢出手的模样。
“那就一起玩玩儿吧。”虽然认定何甜甜已经是自己圈里的肥羊,她身上的钱,也早晚都是他们的。
但,赢钱跟抢钱绝对是两个概念。
前者更有成就感啊。
“那、那俺就玩玩儿?”何甜甜语气迟疑,但动作一点儿都不慢。
挤开人群,一屁股坐到了负责摇骰子的人对面。
“大姐,彩头呢!我们玩儿得也不大,一块钱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