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真按律法来算,许昌县令跟这件事并没有直接关系,但若联系前因后果,宋彬这就是被他捧杀了。
有时候,无形的刀比有形之刃更伤人,这事儿不但害了宋彬,还差点儿让吕布势力内部出现割裂。
楚南叙述故事讲得颇为生动,甚至将宋彬在许昌县令一次次有意放纵中的心理变化都说的让人感同身受。
还有这三日来对方暗中支持死者家属的事情也被楚南说的身临其境一般,而且根据楚南得到的情报,死者家眷在宋彬被斩后,已经离开了许昌。
对于他们,楚南没有为难,本来这事儿就是受害者,在这事儿上,怎么选都没错,但幕后之人,楚南就没打算放过了。
楚南将宋彬之死的事儿掰开揉碎了给众人讲解明白,这仇恨自然也就从对满宠和新法的不满、仇恨转移到了对许昌县令的身上。
“主公,我要报仇!”宋宪红着眼睛盯着吕布,这件事儿,不能这般了去,仇恨犹如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和本就不多的理智!
如果吕布不答应,哪怕不当这将军,他也要杀了这些人,为儿子报仇。
吕布点点头,这事儿哪怕楚南现在这般详尽的说出来,如果再遇上,吕布都不知道能否避开,这些人的阴招太多了,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以律法来判,此事上他们无罪!”楚南见众人将目光看向自己,指了指那些卷宗道:“但我们不需要死磕这件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三日来他们既然无视岳父的求情,但也因此,断了日后向岳父求情之路!这里的证据,有许县令之子此前以类似手段逼良为娼、弄出人命的事情,手段高明,不过证据却是确凿。”
世家子弟行凶,手段可没有这般粗暴,甚至就算找到证据,也跟他没有直接关系,而且这些事……多半还是在曹操手下完成的,跟吕布并无直接关系,但那又如何,这天下是大汉的天下,曹操不管的事儿,我们来管,怎么了?又没有改朝换代,为啥不能清算?
楚南将一卷卷卷宗展开,看着众人肃容道:“还有朝中公卿族中各家子弟中一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做的可比宋兄过分多了,既然他们不想让宋兄活,那便借宋兄之事为由,将事情闹大,既能赢得民心,也能为宋兄出口气,宋兄绝不能白死!宋将军,那许县令之子,由你亲自去缉拿!记住,不能留把柄,一切按规矩来,不该抓的人,一个都不能动。”
“好!”宋宪狠狠地点点头,对着吕布一礼,而后又对着楚南一礼,随后拿了卷宗,匆匆离去。
一场吕布势力与士族势力之间的角斗再度开始。
县令衙署,许昌县令听到宋彬被斩之后,摇头笑道:“一群莽夫,虽得一时之志,但莽夫便是莽夫,略施手段便能叫其内部不稳!”
许昌县令张祎,在许昌属于落魄士族,当初在曹操手下时,满宠还是许县令的时候,就做着县丞,后来满宠升迁,许县令空缺,也没轮的上他补位,直到吕布入许昌,他才坐上了这个位置,看似只是一小步,但意义深远,他原本被锁死的前途再度有了希望。
县丞和县令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前途却是天差地远,县丞以他这个年纪来说,这辈子到老能混个县令就不错了,但这个年纪若在县令上,只要政绩出色,是有可能升任太守的。
尤其是许县县令,这可是都城,以后说不定就能如满宠一般位列公卿。
按理来说,这也算知遇之恩,加上作为落魄士族,他应该是属于吕布这边儿的人,毕竟楚南新政,拉拢的就是寒门以及这种已经落魄的士族,而且张祎是在吕布入许昌时,第一批主动投靠的,能力也算不错,又熟悉许昌县政务,是以才被安排升了一级,做许昌县令。
若没有这件事儿,过个几年,出任一郡太守是有可能的。
不过凡事没有绝对,并不是你要拉拢我,我就要被你拉拢,甚至对伱感恩戴德,虽是落魄士族,但骨子里,还保留着士族的高傲,对于这些草莽出身的武将打心眼儿里瞧不上的同时,对所谓新政也颇为不满,毕竟按照新政来说,就算自己家族能往上升一升,但天花板却是被摁下来了。
也就是说,他就算有了进步的希望,但发展也是有限,但若按照旧制,他打通了前进的大门,而且一升任县令就是许昌县令这种位格,将来时有可能位列公卿的。
而吕布手中的公卿可不如过去吃香。
当然,吕布势大,表面上,他对吕布以及其麾下将领是毕恭毕敬,但就像这次捧杀宋彬一样,不敢有半分不敬,但做的事,却是想着法要断吕布根基。
要杀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凶神恶煞的拿刀砍,同样,要坏一个制度,最好的办法也绝对不是正面硬刚。
对于这次自己一计杀宋彬,乱楚南新法,张祎自认颇为得意,而且也得了不少士族的认可,这事儿暗地里出力之人可不少。
张祎之子张源笑道:“父亲高明,此事就算那吕布事后想要追究,也追不到父亲这里。”
张祎点点头,士人杀人是不用刀的。
父子二人正说着,管事突然匆匆赶来,对着张祎道:“家主,大事不好,门外来了一支兵马!”
张祎闻言皱了皱眉:“何人领兵!”
“是那宋宪。”管事躬身道。
宋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