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右边的走廊通道走出去就能看到一个有着旋转楼梯的厅室,中间的石柱两侧延伸出两条分别通往上下层的石头阶梯,阶梯盘旋着消失在拐角,像是一条蜿蜒缠绕在石柱上的蛇。
我扶着石柱侧边的围栏,顺着向下的楼梯走去。
由于楼梯中央石柱的遮挡,在下行的过程中无法看到前面的情况,所以当我前方豁然开朗,呈现出一个巨大空间的时候,我一时还有些失神,毕竟从上面下来的这段路可不算短。
我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大型的地下厅室,面前的石壁上人为凿出了三个岩洞,依照我的猜测,这里面应该关着三个男人口中的“凶犯”,但是站在入口处,我却完全没有感知到内部灵力的波动,甚至是一丝一毫的气息也没有。
难道说这里并非是幻境的来源?那个男人也仅仅只是随口一说吗?
罢了,来都来了,再往里面走走看吧,现在没有什么别的线索,进去说不定还能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选了最左边的岩洞,向里面走了进去,没有什么逻辑,就是随便选的,因为这三个岩洞对我来说是一模一样的,走哪个都无所谓。
岩洞很深,黯淡的火光在通道两侧摇曳着,昏黄的游影摆动在两侧的岩壁上。尽管这种情况下不会限制我的视野,但是这惨淡的灯光远不如一片彻底的纯黑让我来的自在。
不知往深处走了多远,一股熟悉的气味若有若无地传了过来,近千年前的记忆如同是水底的气泡一样向上浮现,然后在水面猛地炸开。
这是......家乡森林里......一个朋友的气息吗?
好熟悉啊......
记得千年前,我还未成人形时,一棵参天大树下,有一只长着角的纯白色小兽夜夜在树影下徘徊,像是迷路了一样。我几年里有一两次去问他,但他总是一副高冷的样子,很少搭理我。
后来,我和他渐渐熟络了,才得知他和我一样,出生在一个平平无奇的黑夜中,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这棵大树。
我们经常聊天,但几乎都是些毫无意义的散扯,从人族对食影族发动的战争聊到这片森林的一切,再聊到对世间万物的见解。那个时候的我们就像是人族几岁的小孩子一样,哪懂什么大道理,在一起谈天说地,时间没怎么品味就过去了。
那段在森林的日子过的很快,起码我是这么感觉的。几百年的时间弹指一瞬就恍惚而过,当我从人族涉世回归时,他和那片家乡森林一样失去了讯息,从此再无下落。
我们那时候都还没有名字,也没有要起名字的打算,因为对于每天都能见到的人来说,名字这种东西倒显得有些累赘。不过让我们没想到的是名字在外面的世界里是如此的重要,没有它便寸步难行,而这突然的分离总是令人措手不及,在失联之后,我再也没有办法找到他——仅仅是因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几百年来,我早已熟悉了他的气息。在曾经的家乡森林中,一花一木皆有属于自己独特的气息,它们便是我们的明信片,因此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姓名这种多余的赘物。
我颇有些激动地向着岩洞深处走去,再见之时已是多年之后......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他有没有什么变化?
越往深处走,那股熟悉的气息就愈发浓郁,周围的空气也渐渐变得深沉起来。
这种深沉就仿佛是在表面蒙上了一层青绿,但是却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只是觉得空气中凝聚了那么一种奇妙的重力一样。
走了很远,终于走到了岩洞的尽头,一扇覆盖了整片岩壁的灰褐色岩石牢门出现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