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明明记得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她从左往右慢慢仔细找了一遍,整个第10排快查完了,也不见要找的那本书的踪影。
她正要去前台查查借阅记录,忽然鬼使神差地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吓得快叫起来。然后她的嘴被捂住,回头一看是尹飞。
陈茜皱着眉头,生气地准备去锤尹飞的上身,尹飞却巧妙地闪过,而且哈哈大笑起来。
“喂,图书馆里嬉笑打闹。”管理员传来严厉的叱喝声。
尹飞做了一个“嘘”的口型,两人安静了下来,然后发现这个图书馆里居然坐着很多读者,此刻他们正目不转睛地观赏着眼前的这出闹剧。陈茜脸红了,尹飞低头作揖。
“你怎么来了?”陈茜忍不住想笑,尹飞竟然化妆成一个老师的模样,戴着厚重的墨镜。
“路过,路过。”
“尹老师,那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是过来上课的吗?”
“你说呢?我可跟踪你很久了。我就是过来给你补课的。”
“跟踪狂的尹老师,好像你记错日子了吧。不是明天才补课吗?”
“没错,是明天。今天过来跟你商量一点儿别的事情。”
“什么事儿啊。”
“等下再说。你是不是在找三毛的这本书?。”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还以为被人借走了呢。”
“嘿嘿!怎么感谢我,要不是我抢先一步,就被人借走了。”
“哦,这样说来的确得好好感谢你。要不这样,我请你去我们食堂吃晚饭吧。”
“好啊,高中的食堂真是怀念啊。”
幽城中学食堂。
陈茜和尹飞坐在一个角落吃饭。尹飞的饭量真够大的,起码是陈茜的三倍。
“茜茜,你每天都吃这么素吗?这样营养怎么够。营养不够,物理怎么能学好。”
“我还有精神食粮。”陈茜看见尹飞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你们这些小女生,是为了保持身材吧,还美其名曰有精神食粮,才不信呢。”
“不要拿我的饭量跟你比,再说不喜欢看书的人又怎么能理会其中的奥妙呢。”
“我懂啊,你这个就跟我们玩cs、星际争霸一样可以连续几天不吃不喝,但玩完之后身体就有种透支的感觉。高考复习不一样,是持久战。身体是本钱,没有好的身体,怎么去考前冲刺。”
“哎呀,你这口气怎么跟我爸一样。”陈茜知道他是真的关心自己。
“说正事儿。我听你爸说你英语挺好的……”
“然后呢?”
“我想让你帮我补习一下英语。我们学校要求英语四级通过才能正常毕业,可我都考了三次了都没过,眼看这都要毕业了,我这心里急啊,都睡不着觉……”
“不是……你英语四级过不了让我补习,我都没考过四级呢。”陈茜糊涂了,不知道尹飞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么说吧,上了大学,你就明白了,英语水平的癫疯时刻就是高三临近高考的时候,这往后你肯定跟我一样下坡路。”
“是吗?我听说大学都考什么雅思、托福这类,没听说高中生能过的。”
“你就帮帮我吧,每周六晚上一起复习英语,你准备高考,我准备四级,你辅导一下我,如何?”
尹飞说着,把背包里的四级词汇书和试卷都拿出来了。看样子他是认真的。
“那好吧,我尽力。我们制定个作战计划吧。”
“计划我都列好了,也包括你的物理辅导计划,吃完饭一起看看。”
“好吧。”
晚饭后,他们重新回到图书馆,陈茜将自己几年的英语笔记本拿给尹飞参考,让他复习以前学过的语法基础知识,同时又分享了自己学英语的经验和心得。
尹飞听得很仔细,一边还跟学生似的做起笔记。这对师生的关系此刻似乎已经颠倒了。
“陈老师,你讲得真好!”结束的时候,尹飞开心地夸了一句。
“尹老师,过奖了!我的物理还要麻烦你多多指教。”
“那必须的。有我在,放心吧。”
“对了,我记得每周六你不是有演出的吗?以后都不去了吗?”
“这个没关系的,我早就跟老板请过假了,在四级没有考过之前,周六晚上就不去了,我得专心备考,不能误了我的终身大事。”
“终身大事,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很默契的感觉。
陈茜送尹飞出校园,竟然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开心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是不是舍不得尹老师走啊,很快我们就见面了。”尹飞回过头来,露出狡黠的微笑,然后挥挥手离去,他的影子慢慢消失在无穷的夜色里,陈茜这才转身往回走,心里有种莫名的空荡荡的感觉。
陈茜刚回到喧嚣的宿舍,就听见小灵通的短信铃声传来。
“明天早晨6点,凤凰山脚下见。”
陈茜看到这条信息后,心里的那个结忽然释放开了,竟升起一股微微暖意。
第二天五点,陈茜起个大早,穿起了很久没穿过的白色羽绒服,扎起来两个小辫子,然后悄悄走出寝室,把门带上。
幽城的清晨格外地美。雾气让整个城蒙上了一层梦幻的白纱;没有市集的喧嚣声,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只有轻轻的脚步声在回荡;校门口的小贩在卖早点,那里的卤藕和米糕是晓花的最爱;环卫工人在清扫梧桐落叶,洒水车唱着歌路过;偶尔会有一些三轮车、摩托车经过,他们一改往日的浮躁之气,很少按喇叭,仿佛不忍心打破这小城市难得的片刻宁静。
走过一段街道,穿过一片旧住宅区,还有一个小巷子,拐了一个大弯,然后就到了凤凰山脚下。
尹飞戴着一定白色鸭绒帽,身着灰色羽绒服,他正朝着陈茜招手微笑。
“你一定没吃早饭吧,这个给你。”陈茜随手把刚在街上买的豆浆和油条伸到尹飞面前。
“我说你怎么这么慢,原来给我买早餐去了,让我受宠若惊啊!”尹飞开心地接过早餐,
一大早从幽城大学骑车赶过来,确实忘了早餐这么一回事,没想到陈茜还这么细心。
“别误会啊,我也要吃的,就顺便给你买了。”陈茜不想尹飞看出自己的心思,就慌忙解释。
“哦,我明白。”尹飞点点头,心里却还是开心得要飞的感觉。
“那,我们赶紧爬吧,这个点有些晚。昨天查好日出大概7:20。”
“不晚不晚,这个点上去刚好阳光普照,暖和着呢。”
“哟!没想到y头也会调侃了。”
“不许喊我y头,说过的。”
“就喊了,y头!y头!y头!”尹飞调皮地喊完就跑了,陈茜追了过去。
“我们爬快点儿吧,没准还有机会看到日出。”尹飞回头嚷嚷,一边喘气。
“好啊!加油!看谁爬的快。”陈茜虽说是姑娘家,爬山这种运动却是一点都不含糊,这要归功于她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没多久,她就追上去了。
“我说飞哥,你怎么爬山这么不利索,这样下去你肯定要输了。”
“y头,我老了,整整大你八岁呢。”
“呸!这么年轻就感叹老了,那你以后怎么办啊。”
“怎么办?老了,你就当我的拄拐杖吧。”
“又胡说呢,你至于吗?而且,我很贵的哦,只怕你请不起。”陈茜笑了。
“多少钱我都请得起,大不了把我卖给你。”
“你……我可受用不起,尹老师。”陈茜感觉再这么聊下去就不好了,于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不一会儿就不见踪影了。
“喂,等等我!照顾下年纪大的嘛。”
约莫四十分钟左右,他们就登顶了,那里有一座圆柱状的小塔,塔上已经有很多人了。他们只好在下面排队上去,这时候天边有了一丝光晕,日出快了。
“快点儿,快点儿,我说吧,只要赶一赶就来得及。”
“y头,不如我们就在下面看吧,一样的,这个山头可以眺望整个幽城呢。”
“好啊!登塔确实意义不大,因为这里可以看见日出。”
天边的红色光晕越来越多,最后漫天都是,接着中间有个透亮的东西慢慢升起来了,先是一角,很快半脸,半脸越来越大,直至最后整个圆脸都出来了,这样还不算数,这个脸变成了一个球,带着光和热,开始万丈光芒的普照,朝霞褪去,最后只剩下太阳的温暖。
短短几分钟就结束了,却将眼前这俩人感动得入了神。
他们相视一笑,这是第一次一起观日出,往后就有了很多个这样感动的时刻。他们第一次见面,不也是这样吗?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