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也可以说是顾淮的洞府了,在这条小山脉比较深的地方,距离凌虚道君的洞府仅有数里远。只要长者有所觉,只需眨眼的功夫便可抵达,从中也可见长者对小辈的拳拳爱惜之心。
眼下夜已深,顾淮的洞府却仍是灯火通明,门口已然换了两个生面口的人把首。
其实这个场面也已经维持很多天了。顾淮的治疗也延续了多日,但顾家没有人能具体知道其情况,也只有凌虚道君常常出入算得上半个治疗人的比较清楚。
不过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
门口两人虽是面无表情,但仔细看他们的神态却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警惕,昔日可谓是静谧异常的洞洞竟有细碎的声音传出。只不知道在谈论什么,又是什么人在其内说话。
“终是醒了。来,快叫祖父瞧瞧,你这叫人操心的家伙,险些没把我吓死。”凌虚道君随意坐在榻边,打量着这个也有段时间没见到的孙儿。
其实顾淮一个多月前便回到了宗门,只不过他因为伤重便一直处于昏沉的状态,凌虚道君见着的也只是一具毫无意识的躯壳,谈何见面。
今日人清醒过来,爷孙俩在别后数年才算是终于正经见了一回面。
“……淮儿不孝至极。”顾淮有些哽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有太多太多话要说,他的苦,他的涩,他遭受的苦难,他的委屈,他的绝望……如倦鸟归巢,他终于找到了暂容他休憩的家园——哪怕这也仅仅只是暂时的。
但话到嘴边,却又被堵回了心头。罢罢罢,真要说,他又该怎么说。
说实话都过去了,熬过的他也都不在意了。过不去的,他自当放在心里,有一日终有报的一日。
“你是不孝,你这孩子怎生一声不吭便离了宗门?不同我这个作祖父的说,也不同家中的人道,带着比你还年幼不懂事的小童便出去了,你这是想吓死谁?”
“瞧瞧你出去一趟都把自己作成什么样儿了……你教本尊如何同你父亲交代?”凌虚道君越说越气,最后竟忍不住盖着顾淮的发顶,胡乱揉动一番。
看着对方当即脸色一变,这才终是畅快了些。这孩子自小最是在意仪表不过,平日里衣裳脏乱一些都忍不了,待人待事也是礼貌有度,颇有风仪,凌虚也很少看到他失态的时候。
没想到就这样简单的小动作就能掀起他的小情绪。唉,这孩子原来就得这样治啊……真不知道他随了哪个的性子,明明他父年少时就是个不拘小节的豪爽之人,偏偏生的儿子却如此。
不过也是,许还是随了祖母呢。这孩子的祖母——也就是他凌虚道君的妻子曾也是美名修真界的若拂仙子,他可记得那小女子便也是如此这般爱美……
顾淮略微有些小脾气,打算用手划拉划拉自己凌乱的发髻,却发现原先捣乱的那只大手忽然停住了,而身边的人情绪似乎也有些不对。
他再抬头一看却是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