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呃…北面!”
“哪个北面?!”
“就是正北…北!北!”
“我知道是北面,所以我问你哪个北面!”
“啊这……”
语塞的马可斯只能强行把望远镜塞进突然暴躁的阿列克谢手里,一群人手忙脚乱了半天,才终于在地平线上确认了金色鸢尾花军旗的位置。
数千圣战军士兵们排成十数个紧密的方阵,向阵地方向缓缓靠拢;他们的速度并不快,看上去也并不像是已经做好准备的架势,但还是让阿列克谢心头一紧。
他本人是在鹰角城之战,南部军团击溃伊瑟尔禁卫军之后加入的风暴军团——那时还是风暴团——但多少也从卡尔和法比安那里听说过总司令攻克鹰角城的起因经过,以及如何连哄带骗,让半数守军主动投诚,甚至拿自己人的脑袋当投名状的。
现在的情况和当时十分相似,区别仅在于现在的自己成了防守方,威胁利诱比自己强得多的进攻方交出投名状。
虽然几乎相同,但他还是无法保持冷静,整个人紧绷的恨不得下一秒原地爆炸,身体始终在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连握住佩刀的力气都没有。
越是紧张他就越是想不通,当时情况比现在的自己更艰难的安森·巴赫总司令,那么怕死的一个人,是怎么保持冷静的?
阿列克谢想不通,但眼下的情况也已经不允许他再继续胡思乱想了…对面的圣战军已经越过被占领的第一道防线,开始向第二道防线靠拢。
不需要多余的命令,趴在堑壕里的风暴军团士兵们纷纷举枪,腰间的刺刀也挪到了最方便拔出的位置,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
异常压抑的气氛下,圣战军前排的方阵忽然展开组成三排线列,踩着还在冒着烟,焦黑的泥土,继续目视前方,缓缓前进。
紧张的阿列克谢已经浑身绷紧,连呼吸都感觉无比的困难,双手甚至已经开始不自觉的冒气火焰——恨不得直接冲出去和对面厮杀,哪怕被乱枪打死也比现在轻松不少。
刺耳的军号声响起,圣战军骤然间停下了脚步。
“所有人——预备!”
命令声响起,排成线列的士兵们将步枪从肩头取下,开始有条不紊的装填弹药,闭锁枪机。
“举枪——”
犹如钢琴家挥手落下的音符,三排步枪齐刷刷的举起,漆黑的枪口瞄准了黑暗中的阵地;神经紧绷的阿列克谢用力吞咽着喉咙,微微颤抖的右手已经举过头顶。
如果对面真的不打算履行约定,如果这真是只是个圈套的话,如果……
“放——!”
“砰————!!!!”
耀眼的枪焰在阵地上亮起,卷起了浓白色的硝烟。
阿列克谢浑身一震,颤抖的右手险些落下,却在最后一秒强行控制住了。
倒下的…是圣战军的士兵。
排成整齐线列的圣战军士兵们,被自己身后依然维持着方阵队形的士兵们瞄准了脑袋,脖颈,后背…像刑场打靶一样,整整齐齐的倒下了。
似乎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愣住了,阿列克谢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画面,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军官和士兵们的惊呼与叫喊。
而枪声仍在继续。
觉察到异常的圣战军士兵们惨叫着求饶,逃跑,反抗…但这些毫无意义,慌乱的阵型无法立刻组织还击,狭窄的阵地完全在方阵的有效射程之内,跪地投降也只能稍微降低被命中的概率……
甚至不少人在试图开火还击时还惊讶的发现,配发给自己的步枪根本就是坏的,或者干脆没有给自己弹药袋,打光了枪管里唯一一发铅弹,手里的武器甚至不如一根长矛实用。
而更多的圣战军士兵根本等不到觉察到这一点,就已经死在了战友的枪口下。
二十分钟…捕奴港守军们沉默了足足二十分钟,眼睁睁看着对面的博雷军团将自己的战友们射杀,屠戮殆尽,并且在战斗结束后,还默默拿着上了刺刀的步枪靠近补刀,确保万无一失。
下一秒,紧密的队列分开,一个举着秩序之环军旗的身影走出方阵,踩着遍地的尸骨,径直来到了第三道防线前面。
没有人开火,满脸困惑和迷茫的风暴军团士兵们,甚至忘记了要将枪口对准敌人,呆呆地愣在了原地;指挥部内的阿列克谢更是整个人完全僵住,手里的望远镜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下一秒,那身影忽然松开了手中的旗杆,任凭军旗掉在堑壕里;身后的圣战军士兵们见状,也纷纷扔掉了手中的步枪,军帽,弹药袋…随手扔在了脚边。
“我是博雷圣战军代理军团长,荣光堡伯爵领继承人,杜卡斯基家族继承人,帕威尔·杜卡斯基!”面无表情的帕威尔沉声道:
“我以代理军团长的身份,履行此前与贵军达成的协议,交出武器,放弃抵抗……”
“正式…向贵军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