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到一旁的亚瑟·赫瑞德站在中间,目光不停的在两人之间来回闪烁。
“所以……”伯纳德用余光瞥了眼远处的克洛维军旗:“那支突然冒出来的克洛维雇佣军,仅仅是幌子?”
“只是一支被扔过来探路和吓唬敌人的前哨军——就和我们一样?”
“这似乎是最有可能的一种猜测了。”路易抿了抿嘴角,非常的不自信:“但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幌子’只是暂时的,后面还尾随了一支上万人的大军。”
“或者只是个幌子。”伯纳德推测道:“或许对面的克洛维统帅足够聪明,预判到了卡斯帕司令的预判。”
“……不,我不觉得他能猜到卡斯帕司令的想法。”
路易认真想了一阵,摇了摇头:“我更相信最多只是个巧合,或者是他打算虚张声势。”
就像他在雷鸣堡炮垒和鹰角城的时候一样…路易在心底默默道。
“嗯,这听起来好像还不算太糟。”伯纳德微微颔首,慌乱的眼神终于冷静了下来:
“看起来我们好像还有一点点优势,说不定能反败为胜——如果运作得当的话。”
“什么,什么运作得当?”旁边的亚瑟听得满脸迷茫。
他们在说什么,我都听了些什么?什么是幌子,谁又预判了谁的预判,什么叫不算太糟,什么叫反败为胜,什么……
“闭嘴!”
伯纳德丝毫不留情面的“啪!”的一巴掌摁住了他的嘴,目光灼灼的看向路易:“你的建议是?”
“进攻,主动发起一次进攻!”路易沉声道:
“如果不是敌人故意用来牵制我们的假象,一场小规模的遭遇战也不会产生多少影响——艾登公爵为了阻击我们甚至放弃了对登巅塔的围攻,证明他是个极其谨慎的人,不看到希望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但如果是,并且这些克洛维人选择撤退的话,将会对边境军团的士气造成十分严重的打击!”
“他们不会知道这只是一场小规模的遭遇战,他们看到的是上万克洛维人在帝国远征军一支小小的骑兵面前,落荒而逃!”
“哪有上万克洛维人?”亚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最多也就五千,剩下的都是……”
“闭嘴!”伯纳德翻了个白眼,旋即对路易正色道:
“有多少把握?”
“……不是很多。”路易如实道,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
“每一次在我自以为看穿了安森·巴赫的阴谋之后,事实都会告诉我,我究竟错的有多么的离谱。”
“所以这次我干脆放弃猜测,只靠眼前已有的讯息判断——当然,也许这也在他的计划之中,早就为我们设下了陷阱也说不一定。”
“像我这种家伙,大概永远也跟不上他的想法吧?”
路易淡淡的自嘲道。
……………………
“立刻让中央卫戍军团停止进攻,就地固守!然后慢慢集结起来,撤出山谷!”克洛德·弗朗索瓦果断下令道:
“告诉他们,这是国王的命令!”
尽管下达了命令,但实际上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不要说那帮时刻想着谋反的“忠臣”们,是否对自己的恐惧超过了战胜帝国的渴望;只是以他们麾下私兵的素质,克洛德就不相信他们能在短时间完成整顿,并且组织一场有序的撤退。
最好的结果,大概也就是能守住被攻陷的帝国远征军阵地吧?
从胜利喜悦中恢复了冷静的克洛德·弗朗索瓦,此刻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埃纳雷斯说的没错,和自己战斗的只有半个帝国远征军而已。
另外半个呢,他们去哪儿了?!
自己是沿着道路,紧紧跟在后面追上来的,留给敌人的时间并不多,能够伏击自己已经是极限了;两万人的帝国远征军不可能再悄无声息的绕过自己,偷袭荒石堡。
既然不在后面,那就只能是前面,或者……
“轰——!!!!”
突如其来的巨响,令克洛德浑身一震。
他猛地回头,只见之前帝国远征军的阵地上绽放出成片成片的炫目火花,两侧的山坡上不断有呼啸的黑色残影腾空而起,宛若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臼炮…爆破弹……”克洛德·弗朗索瓦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身后:
“埃纳雷斯!”
“在!”
浑身浴血的瀚土骑士顾不得身下还在喷吐白汽的伙伴,立刻上前。
“组织步兵,立刻开始攻山!”克洛德指着道路两侧高地上还在喷吐炮焰的黑色钢铁,面目狰狞的暴怒道: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用最快的速度给我拿下那两个炮兵阵地!这帮帝国杂碎们,他们是打算……”
没等他话音落下,山谷里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埋伏在两侧高地背侧的帝国线列步兵们纷纷爬上高地,无数的黑影,密密麻麻的同时出现在瀚土军团的头顶。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集结,扛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组成了一道道密集的线列横队,踩着轻快的鼓点,向山坡下的道路前进。
与此同时,之前“溃退”的帝国骑兵已经和步兵完成了汇合,卷土重来,开始缓缓向着王家军团正面推进。
整个瀚土大军四万人,被燃烧的山谷口防线就此一分为二,同时整个大军都完全处在帝国炮兵的射界范围之内。
另一边,在中央卫戍军团追击下且战且退的两千帝国士兵们,也已经停止了后撤,堵住了瀚土军团西进的通道。
在他们面前,拄着军刀的卡斯帕·赫瑞德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张椅子,就这么大大咧咧被两千杆步枪簇拥着坐在正中央。
“行了,前戏到此结束,让这帮臭鱼烂虾们尽快下地狱吧。”卡斯帕朝身后举起了手中的军刀,用力向前一劈:
“为了帝国——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