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晓得,你不说我也知道,赶紧赶紧,来,你去那边,俩人推更快点。”看他也辛苦一路了,这马上天黑了,得赶紧进城,老汉指挥着,一人推一边,柴车轱辘滚得越发快了。
“站住,干啥的?”城门右首卫兵甲上前张口问道。
“就你不嫌事多,你新来的啊?这山下西村的老张头,每隔几天便踩着这个点送车柴来,你又不是不知道,问问问,问个屁,多管闲事。”城门左首卫兵乙骂道。
“这不多了个人嘛,听说中东两部那皇帝要打过来了,不问个明白,出了事你他娘的担得起啊?别拖累了我。”卫兵甲还骂道。
“也是!哎,站住,别推了,说你俩呢,老张头这人是谁啊?最近战事将起,风声紧得很,不明来历之人不准进城。”卫兵乙喝道。
“俩位军爷,这是我家的远方表亲侄儿,世道太乱,家里人多,养不活他,看我孤寡可怜的,又住这都城脚下,借住在我那,想来这都城混个差事,这不,就顺道叫他帮我送车柴进城来。马上天要黑了,还请军爷们行个方便,赶紧放我俩进去,趁机卖个好价钱呐。”老汉哀求道。
“这是皇族呀,老张头你说实话,不然别说让你进不了城,叠魂桥只怕历经这多年,魂魄散去了不少,最近摇晃得越发狠了,信不信老子扔你下去修桥去?”卫后甲围着维钢嗅了嗅,恶狠狠地对老张头质问道。
“俩位军爷,这真是我家表侄儿,我表妹嫁给陵城一个落魄皇族,一家七八口,根本养不活他,见我家人少,至少还能有口吃食,所以大老远从陵城来投奔我,你看他身破烂样,哪有半分皇帝样子,军爷多虑了,难道我一个老张头还能乱了这铁打的岩鹰城吗?天就黑了,赶紧放我进去吧,求求俩位爷了。”老汉再次苦诉着解释道。
“哥,咋样?放还是不放?”卫后甲似有些不忍,内心松动,对着卫兵乙问道,那卫兵乙,又上前一步,仔细打量起维钢来,却见他,满脸灰尘,土不拉叽的,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款式虽好,也不旧,但沾满了泥土和草屑,分明就是大富人家扔掉,被他捡来穿的,虽是皇族,却没半分帝王之相,心想,天下落魄的皇子皇孙多着呢,眼前这便是其中一个。又想到老张头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一两个人还能将这城池掀了不成?想到这,退后几步,不耐烦的朝城里摆了摆手,抬头朝楼上大喊着:“开城门,是老张头进城卖柴来的。”
吱吱呀呀中,两扇大铁门应声缓缓开启,维钢一言不发,推着车便往里赶去,老张头则在后头对着两位军爷点头哈腰道谢完,这才匆忙赶将上去,抢过一侧车把手,俩人一起推着柴车往城里快步走去。
来到十字街道处,时机刚刚好,老张头还没摆开架式吆喝,满满一车柴火便被那些准备回家做晚饭的居民们哄抢一空。手忙脚乱的老张头乐呵呵地数着钱,对维钢道:“多谢后生了,你亲戚是谁?住在哪条街?要不我带你去寻寻?这城里我熟。”
维钢想道,也行,有这老向导带路,岂不比自个寻那客栈要轻松得多?想到此,便应道:“老人家,我家亲戚在这开了间客栈,叫高升客栈,你可知路?”
“高升客栈啊?不就是前段时间改了名儿的那间吗?跟我来,就前面不远,拐个弯就到。这一路可多亏你了,好后生。”边说边拉着空车,领着维钢朝那客栈走去。
俩人经过一条巷道,路上一群顽童正扯着一个汲着鼻涕的小孩不放手,非要他再多玩会,这小孩吸吸了鼻子,奶声奶气的道:“要吃饭了,再晚回去娘亲要打人了。”说话间,远处隐隐传来了叫喊之声:“二毛,都啥时候了还不回来,这么不听话,任你被狼鹰王捉去,也省得我来操心。”那小孩一听到呼喊,更加不敢逗留了,死命甩开众小孩,撒开小脚丫子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看着这群顽童,听着他们的对话,维钢心中感慨,又勾起他对父母对童年的回忆,这样一路走着一路回忆着,待俩人到得客栈门前,天色已黑了个透,门口旗杆四个灯笼将外面的字映得通亮,正是高升客栈,老张头送他到门口开口道:“后生啊,就此别过,相识一场也算是缘份,这点银币,你拿着,年轻力壮的,吃得多,买点吃食,别饿着了。”说着伸指在口里沾了沾,点起银钞来,便欲分他一份。
一整车柴火才卖出一顿饭钱,维钢哪舍得要他这点银钱,忙感动道:“老人家,天气晚了,再下山,路不好走,这客栈反正我家亲戚开的,来这吃顿热饭,洗个热水澡,睡一觉,明早再出城下山却也不迟。”
“我哪住得起这店,算了,不去了。”老张头听着他的描述,心里痒痒的,可这袋口里不实撑,望了望客栈里面,惋惜着道。
“不要钱,来吃住我管着,你随我来便是。”说完便去抢了他车,锁在旗杆子上,拉扯着老汉,准备进了那客栈。
里面小二在俩人刚到时,就听到外面有动静,以为来住店的,挑开布门帘,探头望了望,见俩个破履烂衫的一老一少,推着个破车,如同叫化子般,便不想搭理,缩回了头,继续坐那柜台前嗑着零食。这下听得外面动静不对,还锁起车来,连忙撩开门帘,跨出门槛,呵斥道:“喂,俩位要饭去别处要去,这儿没得剩饭剩菜招呼你们。去去去,赶紧的。”手不停的摆动着,外翻的眼白快填充整个眼眶,满脸的不耐烦。
维钢不搭理他,只顾扯着老汉往里钻,老汉见状,吓住了,说什么也不肯走,嘴里小声道:“后生,你没弄错吧,这是你家亲戚开的店?他家的伙计咋赶你走啊?”
“没事的,你就跟我来,这小二不认得我,没事,来吧。”维钢也不搭理那小二,更不等老汉同意,一使劲便拖着老汉往里钻,老汉吃痛不住,踉跄着跟他跨上了台阶。
小二见状,来了脾气,伸手拦着大声喝道:“你俩听不懂人话吗?一身破破烂烂的,别弄脏了我的店,老子懒得搞卫生。”
维钢本来想着一会还要他办事,忍着一肚子火没冲他发,这下见他拦着进门的道路,二话不说,抓住他那只手便是一扭,痛得那小二眉头直皱,却仍不忘骂道:“哎哟,你他娘的,看样子没少讨到饭菜啊,手劲儿真他妈的大,哎哟喂,可痛死老子了。”
维钢索性一手一个,将俩人都推搡了进去,这才松开他俩,转身准备将门板合上,来个关门大吉。这下那小二见状,更不得了了,这没事关门,可要被罚工钱的,赶紧抢上去,要推开维钢,可他哪是维钢对手,被维钢轻轻一推,便一个趔趄,摔到在地。
顿时炸了锅似的,扯开嗓子喊起来了:“来人呐,店里有人闹事砸场子。”老汉听了,只在一旁瑟瑟发抖,开口道:“后生,算了,让我出去吧,这店不是我住得起的。”说着也来抢这门板,不让他关。
维钢怒了,一声大喝:“你俩都给我坐好,这店老板是我兄弟,一会证明给你看,先别吵,关上门来说话。”店里其他伙计闻声赶来,听这一声大喝,众人不再敢动弹。
关好门,这才掏出万用器,连上了李健,打开了全息视频对话,古拉的人影显现了出来。这一幕只吓得众人魂飞魄散,以为真遇到什么神仙,那小二不停地磕头道:“仙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莫要摄我魂魄,我老板已经死在里面了,以后工钱更没着落,我家还上有老下有小的,求神仙放过!”
古拉连进来得稍晚,却也听到这小二咒他死了,大骂道:“你个王八羔子的,咒谁呢?这个月工钱还要不要啦?”
“老板...老板您还活着啊?这神仙不是...”小二一听,正是老板的声音,惊异之下结巴道。
古拉也懒得跟这没见过世面的人纠缠,问道:“李健,这么快就搞定了?你不是说要十来天,我还没准备好呢。”还以为李健通知他可大干一场买卖了,正懊悔这几天没抓紧做准备。
维钢恶狠狠地接过话头道:“还早呢,东部之行遇到了麻烦,这卡鲁不肯降我,我打算三天后用舰炮轰这城池,将他连带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狗屁鸟山轰塌,只是可惜了这一城的百姓,所以,想叫你的伙计们给传个话出去,这三天内务必要搬迁出去,远离这座鹰山,方圆百里之内不能有人,免得误伤了大家。”听到这一路老陈头的诉苦,维钢更坚定了要将这卡鲁和鹰山摧毁的决心。
“这事儿好办,小二啊,听到了没有?赶紧吩咐伙计们给我传话去,你这店里的钱财我也不要了,就当给你们的安置费吧。”说话间,示意维钢去打开保险柜将钱取出来发与众人。
半年多的营收,装了大半个箱子,维钢留下小半,大半给了小二,要他分派下去,叮嘱道:“这事儿千真万确,三天后,这城池不复存在,你等可千万不要怠慢,误了这一城百姓的性命。”
“是是,神仙好心肠,必将有好报。”说完便要招呼伙计回家收拾东西,赶紧走人。却被维钢叫住道:“等等,伙房里有啥吃的?一并端上来再走。”望着小二点头哈腰的朝厨房走去,这才转头对那目瞪口呆的老陈头道:“老人家,不忙,咱在这先吃了晚饭,美美睡上一觉,明早再随百姓一起下山,收拾搬家也来得急。过几天我要轰倒这鹰山,只怕你以后还要找安身之处,这些银钱你拿着,到时好使唤。”
老陈头不得不依着他,心事重重的吃完晚餐。店内伙计们已经走了个干干净净,这才开口问道:“后生啊,我看你来头不简单,恐怕就是那门口卫兵所说之人,混进这城里造反来着,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