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是因为己方装药、打发等过程太慢,二则是打发距离太短。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因为受火绳影响无法排成真正密集的队列,也就无法更高效的杀伤敌人,往往三轮之后仍有些敌人能冲到火铳兵阵前,进行屠杀。
这燧发枪则不同,阵列排得更紧密,一阵齐射杀伤力也更大。
而当几排燧发枪手以三段击轮番齐射,短时间内根本没有敌人能盯着密集的铅丸冲上来,如此便能连续进行更多轮的射击。
何况,很快不少将领就看出了些更重要的东西——
“不会吧?他们这燧发枪竟然能打六七十步远?!”
“确实不可思议,我们平常见的火铳三四十步仍有破甲威力就不错了,六七十步打到甲兵身上根本造不成多大伤害。”
“你们注意到没,他们装药、打发也很快,速度是寻常火铳兵的两倍以上!”
“如此燧发枪,的确可称军国利器啊!”
听到这些赞叹燧发枪的话,王祥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毕竟他前面才嘲笑过燧发枪。
于是便强调道:“燧发枪再厉害,也总有被近身的时候,终究会被骑兵、步兵屠杀!”
他才说完,就听见校场上率领该火枪的千总高喊:“上刺刀!”
此时,校场上布置的一千稻草人已经被火枪兵打烂了七八成,自身两三百还站着。
在千总喝令后,众人便见这些火枪兵熟练地取出一根三棱枪刺,装在了火枪枪管下方的卡槽上。
随即在各自哨长的指挥下,对剩余的披甲稻草人展开了近身刺杀。
虽然稻草人只是靶子,可身上的甲胄却是真的。
可不论是一层甲还是双层甲,或者是少数几个做敌方将领装扮的三层甲木头人,在那散发着幽光的火枪刺刀下,全都被刺出了一个个窟窿!
这让众将领,乃至王应熊这样的文官,都很容易想到,这种刺刀刺到自己身上会是个什么结果。
一时之间,很多人既惊惧,又振奋。
惊惧是因为这燧发枪的兼具远攻与近战之能,强悍非常,但却掌握在成都监国手中。
振奋,则是因为他们如今并非成都那位监国的敌人,而是要成为其臣属了。
但不久前才说过燧发枪兵被近身后就没啥战斗力的王祥却尴尬了。
瞧见左右其他将领投来的怪异目光,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说你打脸就打脸吧,为何还来得如此之快?
就不能让王某人有个心理准备吗?
···
演武之后。
曾英向身旁王应熊笑问:“王翰林觉得我军步甲与火枪兵如何呀?”
王应熊才从火枪兵演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闻言不禁咽了咽干涩的嗓子,道:“实是天下精锐,怕是东虏甲兵亦不能敌。”
曾英笑道:“东虏甲兵如何,曾某没见过,不敢夸海口。
但我们大明以前的官军,以及纵横数省之地的献贼军势如何,曾某却是知道的。
若是监国麾下有二十万这般劲卒,王翰林以为南京伪帝以及闯贼、献贼还会成为威胁吗?”
“怕是不能。”王应熊老实的摇了摇头。
他确实觉得,当今天下,除了东虏精锐,怕是没哪支军队等抵敌得上刚才见过的两支劲卒了。
当然,前提是曾英说的二十万劲卒真的存在。
曾英见王应熊为演武军威所震慑,便暗自点头——他就是要利用演武让王应熊熄灭别的小心思,好好归附于监国。
只要王应熊不搞小动作,其他的人都好办。
随后,曾英又将侯天赐叫过来,道:“侯指挥,据曾某所知,监国曾盛赞已故侯良柱老将军之忠勇。
曾感叹说,昔年先帝若非因消息受阻,未能及时知晓侯老将军御寇阵亡之事,定不会降罪,反而追封赏赐。
因此,监国八月份在成都时,便已发出圣旨,恢复侯老将军左都督、世袭永宁卫指挥佥事之职,追封太子少保。
另外,还令侯将军为永宁参将,到成都去觐见。
怎么,侯指挥一直都不没接到监国所发的圣旨吗?”
侯天赐听完直接呆了。
天可怜见,当年父亲(养父同亲父)阵亡,他上京后受人指点,都不敢替父亲鸣冤,只能叩阙表忠心,获得征战沙场的机会,数年舍生忘死的拼杀,这才勉强恢复了些侯家的荣誉。
至于说替父亲翻案,他都不报希望了。
哪曾想,成都那位监国的公主竟然知道并记得他父亲所受冤屈,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给父亲平反了。
公主本就为先帝血脉,虽是女子,却也是朱明正朔,又对他侯家有如此大恩大德,可他之前却跟着王应熊等人要与公主作对,差点就成了忘恩负义之徒啊!
想到这里,侯天赐终于回过神来,虎目泪涌。
直接向着成都所在的方向行大礼叩拜,高呼:“永宁侯家拜谢监国!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王祥、罗于莘等人瞧见这一幕,先是微愣,随即就不禁暗叹——
这下好了,永宁侯家彻底成成都监国那边的人了。
他们这些人面对成都方面本就处于弱势,如今又少了一份力量,岂不是彻底成了面团,任由那公主揉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