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关城军不过五人,胡三大端着弓,一箭一个射倒了两个,随后丢下弓,抄起弩,射倒了第三人,然后扯出横刀,噼翻了第四个、第五个……
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他爬出了阁楼,爬上了屋檐,却感觉身后有人拉住了他的腿,随后腿上一疼、
胡三大回头,那不过是一箭没有射死的关成军军卒,一刀砍在了他的大腿没有覆甲之处。胡三大回身一刀,砍在了那人的脖子上,鲜血迸射而出,喷了两尺高。胡三大看也没看一眼,忍着疼痛站起身来,而后听见一层有人摔碎了酒杯……
胡三大挂上了红色的灯笼,高高地挂在了鼓楼三层的木檐上。
然后转身看去,只见关前大营外,那一处不起眼的山腰间,数点红色的光芒紧接着亮起。耳边呼呼刮来的风里,似乎也听见了营内传来了马蹄“隆隆”的声响……
动起来了,都动起来了。
罕拿被右武卫从营帐中携起,也不知要去何处。出得帐来,只见面前的右武卫已是全副武装,战马也披上了战甲。额朗多吵吵嚷嚷,被右武卫的队长一刀把子磕在了嘴上,肿得老高。
“不是苍宣侯不信任罕拿王子,只是兹事体大,有些事,王子知道的越少,对王子越好!此时大计将成,王子请随我等登城!”
罕拿一脸茫然,转而满脸兴奋:“怎地是今日?我便知道,赵元良要对付这狗贼巴特,可我就没想到居然会是今日!快,给我一匹马,我要去助阵!”
右武卫面面相觑,当下便有两个军士将他摁在了马背上,“王子只管跟着我等,勿要擅自行动,再过一时,便是兵荒蛮乱,兵荒马乱!”
额朗多摸着脸,流了一脸的泪,眼神愤恨,却不敢造次,他托着罕拿,瓮声瓮气道:“这苍宣侯也没把我们当做自己人,哪有这般对盟友的!”
“想来,他也并不完全信任我们。额朗多你省些力气,只要我们卖力杀敌,岂容赵元良不信!”
两人在右武卫营前,被人七手八脚地穿上了铠甲。罕拿还未摸清方向,便听右武卫有人道:“队正,挂红灯了!”
“好!”那队正持起了长枪,“带着我大唐战旗,随我抢城!”
四十余骑人马冲出了营区,一路上马蹄阵阵,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关城军各营原本接了密令,整装待发,等待汗叔军令,围杀右武卫与宿卫军,谁知人来人往,厉兵秣马之时,却见一队明黄色铠甲的大唐骑军,脸覆面甲,手持利刃,大马横冲直撞,刀枪乱砍一气,率先动起了手,当即便有人高呼,“唐军冲营了,唐军冲营了!”
可这喊声并未持续多久,因为很快,营内各处忽然起火。宿卫军同时发难,火箭盖天而起,覆地而落。箭失点燃了帐篷和粮草,木车在渐渐燃起的大火中也跟着熊熊燃烧起来,不一时,火光冲天,各营皆炸。
放完了火的宿卫军便丢下了营寨,眼看唐军冲到了城下,于是一起杀出,移开城下挡路的拒马鹿砦,指示沟壑、拦马索。右武卫挟带狂风卷过,一路畅通,直扑关墙。等到得墙下,只见通往墙上的墙阶厮杀成片,朗多秦带头,身后十名右武卫脚下,躺了一地的关城军守墙军士。
墙阶上挤满了人,朗多秦刺断了长矛,便抄起大斧,横扫千军。尸体自石阶滚落,被掀翻的人自关墙上惨嚎噗噗摔下。身后跟着的右武卫长枪四处递出,捅脚捅肚子,战阵不断前移,眼看已是杀到了墙头。
“朗多秦将军!增援到了!”那队正骑在马上,高声喊道。
朗多秦正自奋力向上,听声回头道:“此处已无虞,你从别处绕上,靠近鼓楼!”
队正二话不说,大手一挥,“纵马践踏,不留活口!”
营内五十右武卫,早已对铁门关关前大营、关墙等各处要点熟记在心,演练娴熟。深知何处紧要,如何牵制,如何破城。此时按赵正计划,分头行进。
右武卫常年与吐蕃下勇武军交战于河西,攻城拔寨、野地野战无不精通,战阵娴熟天下无双。他们甲坚兵锐,士气高昂,吐蕃人尚且不放在眼里,区区关城军,又算老几?
当即两匹大马自城门右侧蹬墙,身后数十名右武卫甲士持锐跟紧。战马冲散了要冲下来抄朗多秦后路的关城军阵,马上骑士长枪跌出,顿时杀得人仰马翻……
“你可听见了!?可听得清楚?”赵正指着门外,对巴特道:“汗叔你大势已去,束手就擒吧!”
巴特早已听见了厮杀之声,但他岂会坐以待毙?他手里有四千人!就算关城军再废物,右武卫与宿卫军再能打,他们能打得过四千人?一人一口唾沫,他也要淹死这帮不知好歹的亡命之徒。
更何况,城外还有约茹人。只可惜,还没有到约定的时辰,否则只要大门敞开,约茹人趁乱而入,就面前的赵正与乞力柔然,他们拿什么抵挡?
巴特哈哈大笑,“天使好算计啊!那你还在等什么?你杀了我啊!你来啊!再过半个时辰,约茹人就要攻城了,我看你能笑到何时?你来杀我啊!?你能杀我吗?”
赵正皱了皱眉头,uu看书 www.uukanshu.com 若不是不敢动,他早已经将眼前这个老匹夫大卸八块。只是背后中的这一刀,虽然有软甲护体,但仍被刀尖捅穿了寸许。他能感觉到血流如注,身体渐渐有些发冷。
他不能主动上前,也企盼这这老匹夫没有看出他的伤势。一切等门外结束,打开大门之时,谁的人先进来,谁便赢了。
乞力柔然聪慧,她也明白赵正受伤,正自强撑。此时不动声色,死死地捂着赵正的后背,但她显然已是捂不住那越渗越多的鲜血。鲜红粘稠的血液自指缝间,顺着她如白脂般的手指流淌进了袖口,再顺着手臂,流向了腋下、胸前。一滴一滴的鲜血低落,摔得粉碎,四溅。
“你受伤了?”巴特抓住了这细节,都市笑出了声来,“什么软甲护体,还不是吃不住我这一刺?”
“受伤了也不怕你!”赵正也跟着笑,“不信试试?”
巴特往前试探地迈了一步,赵正不出意料地护着乞力柔然退了一步。巴特于是再往前去了一步,赵正再退一步,可乞力柔然的后背已经贴在了大柱上,再没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