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些看凉王不顺眼的,欲除之而后快的,还不绞尽脑汁借此机会把凉州也一锅端走?
所以对胡咄度,不仅不能兴师问罪,还要多加安抚。
只要让赵瑶林平安到了北庭,这事就算成功化解。至于左部敦王日后如何应付,那是朝廷的事,与自己无关。
“得了!”赵正一想通这一茬,脑袋里顿时清醒了起来。萦绕在脑海里的那些疑问,顿时化作了烟消云散。
只是这过程,把赵吉利和胡三大看得一脸茫然。他们不知道王渠让和赵正这一番谈话,意味着什么,只觉得赵正起初眉头紧锁,如今已展颜舒眉,笑了起来。
“怎么?不去问多铎了?”赵吉利道。
赵正摇头,“你去问就是了。”
“那我去了!”
赵正点点头,“问出来了别告诉别人,虽然不能逼得胡咄度太紧,但我们也不能掩耳盗铃。”
赵吉利“嗯”了一声,自和胡三大出门去了。
两人关上了门,王渠让“啧”了一声,摇头道:“元良你这是非要问到底啊?”
“我不问!”赵正道,“吉利去问。”
“这有区别?”
“有啊!”赵正道:“我反正什么都不知道,见了左部敦王,我也当他是瀚海公对待便是。难得糊涂嘛……”
“行行行!”王渠让无奈地说道:“只要你不钻牛角尖,懂得大局,此一行明白凶险所在,想好对策,我还能说什么?”
赵正睁大眼睛看着他,“怎么王长史不一同随行吗?”
“你在想甚呢!”王渠让笑道:“我来是救急的,我要是跟着你去安西,谁在凉州帮着处置都督府的公务?你倒好,拍拍屁股就走了,我那还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千头万绪。出来这些天,谁知道没了我,都督府要乱成什么样子!”
赵正呵呵呵地笑,少了你地球还不转了?都督府事情多,可前段时间也招揽了不少人才。处置政务、军务这些繁琐事宜,王渠让早就不干了。
王渠让靠了过来,神色严肃,认真道:“有一说一,元良!你此刻站在风口浪尖上,我倒是挺担心的。”
赵正想了想,长出了一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他不和我来明的,我总能捏住他的软肋。且看他回鹘左部援军何时能到安戎军,他若是来得痛快,那便就是说我还有机会。他若是拖拖拉拉,遮遮掩掩,这差事,也确实棘手。不过渠让放心,我自有决断。”
“当真?”
“……”赵正心说这事是提着脑袋往油锅里跳,但也不是无懈可击,无非就是有求必应。胡咄度他说什么,应什么就是。给足面子,送足里子,他若是不开窍,自家找个机会拼死跑路,也不是不行。只是丧师辱国之罪,就背定了。
但是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
赵正打定了主意,一切等见到了左部敦王胡咄度再议。
一想到这,赵正忽然起身,既然如此,那我还动个屁的身,就呆着这安戎军,修缮城墙,布置防线,等着他来不就是了!
“崔员外!”赵正拉开门就吼,赫连云天迎了上来,“侯爷可是有军令?”
赵正招了招手:“告诉崔员外崔功成,让他停了手里的事,到我这来一趟。”
崔功成还在调度造车和仪仗的用料,匠作们也都撸起了袖管子,准备大干一番。玄甲军却突然到了匠作营,让崔功成去一趟。崔功成不知赵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王渠让给的工期有限,手里的活又重,但赵正毕竟是领队兼长官,他要召见,还不能不去。于是丢下了手里的活计,跑到了临时充作中军大帐的那处还算完好的土屋。
王渠让也不阻拦,他知道赵正心里在想什么,既然他不想动,那就依了他便是。至于赵正说要修缮城墙,加固防线,王渠让觉得大可不必,毕竟回鹘人目前还算是友军,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和唐军对着干。
但赵正想的是,一旦撕破脸皮,他得护着赵瑶林跑路,这做的是二手准备,不可不硬。
崔功成一脸茫然,修城墙?挖地道?
赵正点头,“稍后给你图纸,几处要地如何修缮、取土,加固,都会有详注。你且召集人手,不够就从吐蕃、室韦人的俘虏里提。”
崔功成看了看赵正,又看了看王渠让,王渠让点点头,“照做便是,左右苍宣县侯也看不得那些俘虏凭白吃我粮秣,让他们干干活,也是好的。此安戎军,亦是我大唐军镇城池,日后说不定也能用得上,去吧去吧!”
崔功成只好点头,拱手作揖,“唯!”
赵正看着崔功成出门,一颗悬着的心好歹有了落地的趋势。王渠让笑他太过紧张,赵正也不说话,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是孤家寡人怎么都好说,如今手底下两千弟兄,还都是他赵正的心腹,哪怕有一个闪失的可能,他都不愿意看见。
王渠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元良啊元良,没看出来,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赵正哈哈大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王长史见笑。只是说归说,凉王的信呢?还不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