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此时可顾不上迁怒廖明瑛,让人去请大夫,便起身往安宁院赶去,谁知还没走几步,那小厮又追上去,道:“夫人,续公子没在安宁院,在望春园……”
裴静姝跟在廖氏身后出来,既是侯府的客人,今日又是他大喜的日子,人病情加重昏过去了,裴静姝也得跟去看看。听到那小厮这话,心中暗暗惊讶,原来,沈清续真的在望春园泡药浴?那突然昏过去了,是跟药浴有关?总不是就因为那小厮将药包掉在了地上吧!
廖氏本以为沈清续心情不好,不愿意出来见人,因此裴静姝说沈清续还没有过来准备拜堂时,廖氏毫不犹豫地就说出了拿公鸡代替的话。听小厮说人在望春园,廖氏愣了愣,到底没问出沈清续为什么在望春园的话,只默默转了方向,向望春园走去。
宾客都还在,裴静姝想了想,没急着跟上去,说了几句场面话,请宾客们继续用餐,又吩咐了管家,等宴席结束之后,将宾客送走,这才往望春园赶去。
望春园本就不远,裴静姝赶到望春园时,侯府的大夫正在给沈清续诊脉。
裴静姝跟沈清烨搬到侯府时间短,还没有见过这位罗大夫,但也听说过,罗大夫本是军医,但因为腿伤退了下来,永宁侯念着情分,就让他进府做个府医。罗大夫医术不算差,但更擅长治外伤,好在府医不是坐馆的大夫,只要能治些头疼脑热和小伤小痛便可,真的病重了,多半是从太医院或是京城有名气的医馆请大夫的。
今日也是济安堂的大夫一时到不了,永宁侯想着也不能干等着,这才让人去将罗大夫请来。罗大夫诊了脉,又磨着胡子沉吟了片刻,道:“续公子这是中毒了。”
一听沈清续是中了毒,廖氏担忧的脸上便添了怒火,怒火立刻就转向沈清烨,只听她道:“你就这么容不得他吗?世子之位已经给了你,清续身子不好,又不能与你争什么,你怎么就不能与他好好相处!”
罗大夫话还没说完,廖氏已经首先向沈清烨发难了,听她这一番话,罗大夫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一时间竟有些心疼作为世子的沈清烨了。在罗大夫看来,沈清烨完全没有害沈清续的理由,哪怕侯夫人疼爱沈清续,但沈清烨是世子,读书又好,哪怕这一回没能考中,沈清烨还年轻,日后再考也没有问题,何必去为难一个要身份没身份,要前途没前途的客居公子。
听着侯夫人噼里啪啦一顿指责,永宁侯脸色冷肃,道:“够了,事情还没弄清楚,你说的是什么话!也不怕清烨寒心。”不等廖氏反驳,永宁侯看向罗大夫,道:“你说清续是中了毒,中的是什么毒?是否严重?”
罗大夫心道,侯爷虽然离了战场,但依然是那个慧眼如炬料事如神的沈将军,口中便答道:“续公子中的毒老夫一时辨不清,但毒性并不剧烈,续公子直接昏过去,是因为续公子身子弱,受不住药性。至于这毒的来处,不是从口入的,否则续公子的身体,只怕撑不到现在,只是老夫医术有限,要解毒却一时不知从何入手。”
廖氏正要开口大骂庸医,偏巧这时候外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人道:“济安堂的林大夫到了!”
听说济安堂的大夫到了,廖氏顾不上与永宁侯和罗大夫争执,连忙向外道:“快请进来,都是死人么?清续中了毒,哪里等得!”
被请来的林大夫听到廖氏焦急的催促,又听她说沈清续中了毒,不由心中咯噔一下,只怕卷入到侯府的阴私中。奈何他虽然在京城也算有些名气的大夫,但医者地位不高,哪能拒绝侯府去请,只得硬着头皮进来查看。
罗大夫见廖氏信不过他的模样,也并不放在心上。他自己的本事他心中有数,在侯府做府医也是侯爷可怜他,给他个出路,平素能帮上忙也算报答侯爷的恩德,至于更多的,他这把年纪了,早就看开了。反倒是林大夫见里头已经有一位大夫了,脸上有些不自在,只是被廖氏催着,便麻利的坐下,给沈清续看诊。
永宁侯、侯夫人都在,林大夫虽然觉得眼前就是个侯爷夫人的养子,但压力还是不小,仔细的查了一遍,又问了沈清续的小厮一番,终于开始解说沈清续的情况,道:“沈公子确实是中毒不错,而中毒的原因,就是药浴。”
说到药浴,永宁侯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些。由专人配制的药浴有各种不同的功效,最常见的就是强身健体,自然,泡药浴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沈清续完全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可在此之前,永宁侯从没听说过沈清续在泡药浴。甚至,因为沈清续自幼体弱,永宁侯早年也想过请人给他调配药浴,但请过擅长此道的大夫看过之后,都认为沈清续的身体不适合泡药浴,他自然也就没再考虑过这个。
永宁侯看向身侧的廖氏,刚才歇斯底里的廖氏,听说沈清续中毒的原因是药浴之后,便白了脸,口中喃喃道:“怎么可能?不是说,药浴可以强身健体吗?怎么会中毒?”
“清续泡药浴的事,你知道?”永宁侯何等聪明,看廖氏的表情,再听她这句话,便猜得八九不离十,顿时升起怒火来,“药浴能强身健体我不知道吗?若是能够,清续自幼体弱,我能想不到请人调配药浴?那是因为我问过大夫了,都说清续的情况不适合泡药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