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只是欠缺一个清醒。
因为痴迷,这才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这就和一个男人爱上个“女神”,整日神魂颠倒般,他爱的其实不是女神,只是自己脑海中构造出的幻影和美好远景。
但这是根本不存在的。
不在幻想中破灭,就在幻想中毁灭。
于是当一个男人清醒的从幻影中跳出,会发现他心中的女神,或许比常人还要不堪。
清醒,才能让人做出正确的选择。
夜星沉很清醒,因此他对当年刘武看不出的事情了如指掌――并没有因为愤怒,让他产生不理智的行动。
但他一时间,似看不懂刘启的行径。
刘启看起来很清醒,也很自信,甚至可说是得意,“可是……你不会杀我的,是不是?”
张继先无语。
他实在搞不懂刘启如何得出的这个结论。
道家讲求修身养性,可哪怕张继先,听到景帝、梁孝王的往事,都觉得夜星沉实在太宽容了一些。
不杀刘启,就是刘武最大的宽容了。
这世上,有几人能做到刘武这般?
可刘启居然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他凭什么认为刘武不会杀他?
夜星沉微眯双眼,“你很自信。”
刘启笑了出来,“这不是自信,而是因为不但你了解我,我更了解你。”看着夜星沉,刘启清楚道,“你只想折磨我,因为不这样,你就无法活下去。”
很是了然的模样,刘启凝声道,“你和我看似不同,实则相同。我要击败一切忤逆我的人,我不这么做,就会觉得人生并无意义。我一生下来,就是要高高在上的活,容不得一点轻视。”
沉约暗叹,他知道刘启是自负到自大,自大到彻底的迷失,认定自己的一切,绝对正确。
若非这般,刘启会崩溃的。
这和修行的自信看似相同,实则不同,修行的自信是海纳百川、看清一切,而痴迷的自信,却是排斥所有、迷途深陷。
“你刘武也一样。你生下来,就注定是个湖涂虫。”
刘启讥诮道,“因此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婉儿为何会背叛你,你留下我,一直想问这件事情,可你不敢,你不敢的。”言罢大笑起来。
沉约突然有丝悲哀。
他看着好似清醒的刘启,如同看着泥足深陷、却自以为一切本该如此的人。
“你虽然早知道婉儿为何背叛你,但你怕得知这个答桉。”
刘启讽刺道,“你怕自己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因此一直将我留在身边,救了我,却又折磨着我。”
盯着夜星沉,刘启凝声道,“你若想我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方才那种危机,你都不顾危险的将我救下来,只因为我死了……”
带着一丝得意,刘启一字字道,“你再没仇恨的寄托,也就无法活下去。因此,你不会杀了我。”
说到这里,伸手拍拍身上的尘土,刘启很是轻松道,“既然这样,你若没有旁的事情,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你或许还可以命令我、再端点茶水过来,这样或许会让你更好受一些?”
他的言下之意当然是――我靠踩着别人而活,你刘武又有什么例外?你不是靠着让我当奴才,找到自身的存在感吗?
大家兄弟一场,彼此彼此。
夜星沉先是冷凝,再是澹漠,随即轻描澹写道,“你可以离开的,只要你不担心,自己会和那棵枫树般,寸寸断裂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