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再道,“如今宋人的局面也是如此。”
韩世忠警惕下没有忘记思索,喃喃道:“宋人的局面也是如此?”
沈约肯定道,“朝廷素来昏聩,以六贼掌握朝中权柄,鱼肉百姓,百姓如燃炭般,耗损成灰。”
梁红玉突然剧烈的咳嗽几声。
韩世忠霍然向梁红玉望去,梁红玉尴尬道,“烟呛了下,并无大碍。”言下之意,并非因为敌情。
韩世忠略有放心。
梁红玉咳嗽稍平,问了句,“沈兄弟既然知道六贼为恶,以你的本事,为何不出手除之?”她仍旧一语双关,隐有问沈约为何还不出手!
沈约将茶壶注水,放在炉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六贼如同人身之肿瘤,仓促割之,只怕会引发人身的无法承受。”
梁红玉恍然道,“沈兄弟是想徐徐除之,避免引发朝廷崩溃?”心中在想,但眼下贼人在侧,你不除之又是何道理?
沈约微微点头,“正是如此。其实赵佶和六贼一体,除六贼就和除赵佶自身仿佛……”
他这番言论着实是惊世骇俗,韩世忠、梁红玉都不能接话,暗想你得赵佶信任,对赵佶却是如此评价,此话若是落在赵佶耳中,只怕会有大祸。
韩、梁二人不知沈约和赵佶间的奇妙关系,难免为沈约担忧。
沈约却不介意,轻声又道:“人有痴明之分,你为救他割除肿瘤,明者知错更改,痴者反会觉得你要取他的性命,对你进行反攻。”
衣柜发出一声轻响。
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
可梁红玉吹火之余,始终留意衣柜的动静,闻声再度向韩世忠使个眼色。
韩世忠不看衣柜,缓缓点头示意知晓,心中又想,沈兄弟比我两人高明百倍,他自然早知道衣柜内有人,他这般言语,莫非是为贼人指点迷津?
可贼人不怀好意,这时候沈约对其说法,会不会对牛弹琴?
韩世忠这般想,内心还有个更大的疑惑,他知道衣柜有问题,却绝不向衣柜看上一眼,只怕引发衣柜内贼人的警觉,但和沈约交谈中,他其实一直在倾听衣柜内的动静。
奇怪的是,他听不出衣柜内有人!
高手凝神之下,可听得到常人的细微呼吸之声。
他韩世忠听不到声息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衣柜内其实无人,另外一种可能却是衣柜中藏着个绝顶高手!
真正的高手都是内外兼修,控制气息为己所用!
但一个真正的绝顶高手,如何会栖身在女人的衣柜中?
韩世忠越想,益发感觉来人的奇诡,这或许也是沈约始终没有发难的原因?
沈约道,“赵佶身为大宋之首,对之不可急切,只盼他能逐渐除昧明心。对于被苛捐杂税折腾的如死灰般的宋之百姓,亦不能操之过急。他们或可为自身抛洒热血,但你若期冀他们为赵佶卖命,终究过于……残忍。”
说罢沉默下来。
梁红玉恍然道,“因此沈兄弟对李斌的催促,不急于回复,只想赵佶自定,以免过犹不及?”
韩世忠想的却是另外一层,“兄弟对我宋军对抗金人并不乐观?觉得若等金人兵临城下,我等……会败吗?”
沈约默然半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眼下的问题,是多年积累形成,想要破解,自然难以顷刻功成。”